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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要的不是被拯救，而是逃离。”方落落喃喃道，微微后退了一步。
“不要！！我求你，算我求你了！！！”程风的泪肆意涌出，撕心裂肺地吼着。
方落落不为所动，整个人向后仰去，留下了青春花期里的最后一句话。
“飞鸟以天空为巢。”
程风拼命扑上前想抓住她，却终究和她坠落下去的双手差了一大截距离。
这个画面和宋屿先前看到的碎片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程风跪坐在护栏外无助地嘶吼着。宋屿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隐隐作痛。
他亲眼看着她从高楼坠下，鲜血四溅，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残破的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程风几乎是全身瘫软，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不管不顾地奔向方落落的尸体，却在即将靠近的那一刻被秦岚揪住衣领扯了回去。
“你放开我！”程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秦岚推开老远。
秦岚对着他大喊：“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可是她死了！”程风眼眶变得血红，沙哑着声音吼道，“方落落死了！！”
“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岚上前把他按到座位上，“你要因此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吗？你又不是清理尸体的，你过去有什么用？！”
程风环顾着四周，发现大家竟都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仿佛刚才掉落下来的尸体并不存在。
他想起方落落说的那句“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很奇怪吗”。
原来，过去的十几年，他都习惯了这份麻木与冷漠了啊。
如果现在，躺在外面的尸体是他呢？
他们依旧不会关心。
落落，你白死了呢。
“放开我！”程风挣开秦岚，开始大喊着，“你们都看看窗外。就在刚才，方落落死了！你们内心就没有任何波澜吗？！”
大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
秦岚阴着脸阻止程风继续叫喊，冷冷地说：“你变了，程风。你以前不会叛逆的，你明明很听话的。你变了！”
“那就当是我变了吧。”程风甩开秦岚跑了出去。
随着意识不断模糊，宋屿感受到了萧以默正摇晃着他。
他缓缓睁开眼，想到萧以默刚才是和他一起被吸入时空的，连忙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
萧以默点点头：“我看到了程风和秦岚过去的事。”
“我看到的……是方落落坠落前，程风赶去拦她的情景。”宋屿甚至不敢回忆那一幕。
—
程风和秦岚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秦岚因为不符合父母的期望被责骂，是程风的陪伴安慰了他。
“秦岚，你是最棒的。”年幼的程风眼睛闪着光亮，“总有一天，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程风有一个多么优秀的朋友！”
程风眼里的光，也成为了秦岚心底的光。
他们约好了要并肩长成更好的大人。
直到方落落转到他们班上的那一刻，秦岚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一直很天真。
他的世界里只有程风，但程风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只有他。
感情，从来不是完全对等的。
那天晚自习，程风破天荒地没有学习，而是偷偷摸摸写起了信。
面对秦岚的质问，他不好意思道：“我不太敢和方落落说话，所以现在我们是笔友。”
“那你耽误的时间怎么办？”秦岚对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而方落落的身亡，更是极大地刺激了程风。他彻底变了，他一遍遍地喊着“为什么你们这么冷漠”，他一次次地问着“我们待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很奇怪”“我们这样是对的吗”。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他了。
他一定是疯了。
秦岚把程风关进档案室的暗门里，给他灌治疗精神疾病的药。
程风一刻不停地抵抗，秦岚只能用铁链将他的四肢栓起来。为了防止他寻死，还把四周的尖锐物都藏了起来。
“程风你听话。现在你的精神方面出问题了，只要喝了这些药，治好了你的病，你就会变成以前那个乖乖的你了。”秦岚笑着抱着药来到程风面前。
“我不吃！我没有病，真正有问题的是你们！”程风紧抿着唇，怎么也不肯张嘴。
“精神病患者都说自己没有病。程风，你不想治好病继续和我做好朋友了吗？”秦岚将程风的嘴掰开，强行把药塞了进去，又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程风痛苦地呜咽着，一双原本有光的眼睛逐渐变得黯淡失色。
他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暗门里，足足半个月。
有一天，秦岚误将玻璃杯留了下来。程风疯狂地将那杯子碰碎，毫不犹豫地叼起玻璃碎片咽了下去。
倘若接下来将失去意识，如傀儡般苟活。
那他宁愿不要。
喉咙被玻璃刮破，大片鲜血涌出，侵染了他的衣衫，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他忍不住想，方落落从九层高的天台上坠落，一定很痛吧。
秦岚再次来到这里，面对的却是程风冰冷的尸体。
他跪下来痛哭，凄厉悔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他只是想强制帮程风治病，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他小心翼翼地帮程风擦净了身上的血。还有血涌出，他就继续擦。
他抱着程风，像儿时那样依偎在一起。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和我做朋友了吗？”
“你这样抛下我，我该怎么办呢……”
“你有属于你的世界，可我却只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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