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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瞳的眼眸颤动，脑子一片空白。
“世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死……”
现实与过往的可怕割裂感让他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在内心中不断地否认这个事实。
“还没有……还没有重塑丹田，他明明那么天才……”
短短的时间内，凌瞳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对凌云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小时候，停留在离别前凌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在他心中，凌云似乎还是那个将他从恶人堆中拯救出来的灵王世子，还是那个被凌国无数年轻人仰望的天骄。
但其实，凌云在十六岁那年也只是一个凝元境的后辈，虽然天资在凌国看来是顶尖，但到了神荒宗这种宗门，最多也只是内门核心弟子的水平。
凌瞳又如何会想这些呢，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是想让凌云脱离这片在他看来如同死海深渊一般的王府。
灵王的话语让得他的心脏冰寒一片，他这几年在神荒宗的坚持与苦修仿佛都成了可笑的泡影。
“世子他，在哪?”
许久之后，沉默的大殿内响起凌瞳颤抖的声音。
灵王阴沉着脸，说道:“没有找到云儿的身体……现场只有一些他的血迹。”
至于王夫人与凌飞二人早已经低垂着首，神态恍惚。
良心的不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年，他们都会时常想起灵魂被剥夺身份，谴入王陵之时平静的面容。
凌飞现在已经十九岁了，这三年的时间似乎让他成长了不少，由一个稚气少年变成了性情淡薄的青年。
至于这其中有谁的影响，王府之人都了然于心，却都只字不敢提。
“全没有了？”
凌瞳呢喃自语，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此时他的眼眸深处，汹涌的哀拗掩饰之下，仿佛悬浮着一片血色的海洋，充满着暴虐与邪恶。
“是谁出的手呢？”
片刻后，他的神色平静下来，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与恶念。
凌瞳就如同变了一个人，此前的种种与现在的他有种格格不入的冲突感。
“一个强大的元神境圆满的邪修，似乎是一个身份不低的冥使。”
灵王并没有隐瞒。
邪修与凌氏的争斗由来许久，即使凌瞳并非凌氏之人，连姓也只是凌云赐的，但他也了解过这两方之间世代的仇恨。
“冥使……邪修?”
凌瞳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只感觉滔天的怒火汹涌而起，瞬间就击溃了他防守的心墙。
“这其中，也有你们的功劳。”
蓦然，他的眼神如刀一般，落在王夫人和凌飞身上。
那眼神中的恶念，仿佛要化作厉鬼，将王夫人两人撕成飞灰。
被提及的王夫人与凌飞不由得心神一颤。
“这是我们家的事，与你一个外人何干!你只是他的道童，而我是他的弟弟，你没资格替他说话。”
沉默了许久的凌飞不知为何，如同炸开的火炉，怒斥着凌瞳。
“你是觉得自己现在身份高了，能肆无忌惮地做那些以前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吗？”
“你是他的谁?你凭什么为他申冤?你有什么立场为他悲哀?他是我哥，不是你哥!”
他一字一顿，字字珠玑，却又仿佛包含着更为复杂的情绪，震撼而压抑，轻易就能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其中巨大的怒与哀，怨与恨，悔与痛。
“休得无礼!我宗宗子，身份之高，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诋毁的?”
凌瞳身边的赵天长老瞬间对着凌飞怒目而视，目光睥睨地斥道。
“赵天长老，没有我的指意，你别乱说话。”
看着一副想出头之样的赵天长老，凌瞳语气平淡地说道。
当即，赵天长老神色讪讪，不再找存在感，只好如同木桩一般站在一旁，不再乱多言。
“果然是反骨之奴，他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这不，刚有点身份就学会出口训人了。”
凌飞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冷笑连连。
“你说你是他的弟弟?”
凌瞳不理会他的嘲讽，而是紧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你不配!你该死!你们全都是害他的蛆虫，从来没有人为他想过!”
凌瞳心中残余的理智在被蚕食，说出的话仿佛要将他以前的所有不满宣泄出来。
接下来，他的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沉默不语的灵王。
“王爷，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子嗣相争，看着他们互相怨怼，最终自己留下个烂摊子，给这些鼠目之人随意摆弄，弄出个惨淡的灵王府。”
“死的不是你们中的任何人，死的只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没多少人关心的世子!明明是他们两个人害死的世子，可他们却完好地站在这里。”
“多么可笑，一个被王侯定下的世子，可以被一群客卿、一群供奉、一群王亲之戚、一个王夫人给废掉了。”
“王夫人，还是那个‘受人敬仰’的王夫人，将死的你还得贵人相助，苟活于世。”
凌瞳呕出的心血直言，每一个字都让灵王三人撕心裂肺，痛苦万分。
“你别说了……”
凌飞的眼眶通红，脸色青白着吼道。
他身形一闪，青筋暴起的双手就要掐上凌瞳的脖颈，一身新破的凝元境气息也往凌瞳压去。
“好胆!”
赵天长老神色一惊，就要出手，却被凌瞳给止住了。
“你一个废物，你比不过世子，现在也比不过我!”
凌瞳冷笑出声，看着就要碰到自己的凌飞，他双眼陡然激射出一片血光，悍然轰在了凌飞身上。
“噗——”
还没有碰到凌瞳的衣角，凌飞就被那片强大的血光轰飞，身体如同破麻袋一般落下了王夫人脚下。
他口中吐出殷红的血液，衣袍破裂，发丝散乱，目光溃散。
“明明……我才是你弟弟……”
凌飞口齿不清地自语道，眼角淌下清澈的泪液，合上了双眼。
“飞儿!”
王夫人和灵王都是大惊失色。
反观凌瞳，将凌飞击退后，他的双眼已经变得猩红一片。
“赵天长老……快……带我走。”
他声色艰难地说道，眸间的血光闪烁，一股骇人无比的气息如同压抑的困兽一般，就要破笼而出。
见此，赵天长老面色大变，心中一慌。他大手一挥，即刻将状态不对的凌瞳带着冲天而起，往远处遁飞而走。
“凌瞳!”
灵王瞬间暴怒，血气上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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