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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脸上青了一块，嘴角处还隐隐能瞧见一丝血迹。
身上的伤更不用提。
沈宴到了家门口就跟做贼一般，动作放得又轻又快，连心也被提了起来，他懊恼地换上拖鞋，刚走一步就与沙发处坐着的人四目相视。
吓得他顿时头皮发麻。
温如烟面无表情地把电筒光线移到了他身上，“去哪儿鬼混了？”
他心虚地低下了头，闷声道：“没去哪，睡不着出去逛了几圈。”
她冷哼一声。
刚才她起来上厕所时家里突然停电黑成一片，吓得她到处找人，才发现他根本不在家。
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她眨了眨酸涩双眸，看着眼前一脸讨好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亲妈都能抛弃她离开，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呢？
“宝贝，你怎么了？”
手电筒的光消失，他看不清女人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她情绪有些不对劲，沈宴慌张地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出去。”
“你不准骗我，只要不骗我，随便你怎么样。”她声线略微颤抖，连双莹白小手都凉得可怕，她过于想表达镇定，反而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那可不行，我就喜欢你管着我，我朋友回来明天又要走，所以去叙了个旧。”
温如烟窝在他怀里紧紧抱着，就听闷哼一声，沈宴在黑暗中龇牙咧嘴，还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齐黎那个畜牲！
“你怎么了？”
她着急起身，拿过手电筒开灯看他，沈宴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脸，“宝贝，这光太刺眼了，眼都要被照瞎了。”
她默默移开了手电筒，倒也能看清些。
“你把手放下来！”
“哎呀，这么晚了，该睡觉了，我们去…”
“沈宴。”
清冷的嗓音毫无温度，他心里咯噔一声，缓缓放下了手。
心虚地不敢直视她双眼。
“你这特么叙的什么旧啊？以脸会友啊？”
“这…就是我们叙旧的方式，习惯就好。”
温如烟默了两秒，说：“你们凑一块返祖呢？”
这些骗小孩的说辞，鬼才信。
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医药箱在哪？”
“玄关柜上第三层。”
她握着手电筒去找来医药箱，沉默地帮他处理伤口，清冷的小脸面无表情，他一旦动嘴想说什么，就会感觉她的动作会加重不少。
沈宴看出来了，她嘴上没说生气，实际心里生气得很。
“宝贝，我错了，我下次不去跟他们叙了。”
“随便。”
她态度实在是太冷漠了。
“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他本想说没有，可对上那冷如冰的视线，硬着头皮脱了上衣，“其实就是看着吓人，不疼，嘶～”
她故意用了点力，在淤青处重重戳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与那些陈旧伤疤相互交映，看上去惨不忍睹。
温如烟轻咬着唇，在记忆里奶奶给爸爸处理伤口时，他也是这样，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却总能一边笑着哄她一边忍着疼不说。
眼眶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她极力忍着不哭，眼泪却不停往下掉。
沈宴感受到手上滴落着炽热，他顿时慌了神，一把捞过她急切地擦着脸上的泪花，“宝贝，怎么哭了？我真没事，就是看起来惨了些，他比我惨多了，我可没手下留情。”
“不哭不哭，我错了。”
他声音哽咽了两秒，不知为何，突然也觉得好想哭。
“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有多害怕？我害怕你像我爸爸那样…”
突然消失，给了她希望又带来失望。
小时候，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她。
爸爸说了，要带她去游乐园，给她买好多好的小裙子，可是都没有，她一直在等，等他回来履行承诺。
结果等来了他因公殉职的消息，听到消息的那一天，她感觉天都塌了，妈妈也抛弃了她，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哀求，她还是抛弃了她和奶奶，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奶奶说，不想被人伤害，内心就要学着强大起来。
在认识他之前，她一直以为已经无坚不摧，可她错了，她还是很害怕，害怕那被抛弃的感觉。
沈宴紧紧抱着她一句一句道着对不起，他也在害怕，声线颤抖，人一旦有了软肋，办事就会畏手畏脚，再也做不到之前的心无旁骛。
“宝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让你再难过，再惹你生气伤心，我就是猪，好不好？”
“你是混蛋。”
“嗯，我是混蛋，温如烟的专属大混蛋。”
她吸了吸鼻子，努嘴，“我才不要大混蛋。”
大哭了一场后心情好了不少，沈宴怕她看着伤又难受，索性连伤都不管了，爱咋咋地。
抱着她就要进去睡觉。
“你伤…”
“不管，反正也死不了。”
他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转身去卫生间拿了块干净毛巾出来给她擦脸，“没想到我小公主还是个小哭包呢，眼睛都要肿了。”
“哼，你以为是谁害的？”
“是坏蛋害的。”带有薄茧的指腹在眼皮上轻轻摩挲着，随即倾身吻在了那漂亮的眼睛上，“以后不准哭了，都不漂亮了。”
她哼了一声，从被窝里伸脚出来踢他，“我最美，不容反驳。”
“是是是，大美人，快睡吧。”他把毛巾收拾好，也躺上了床，温如烟滚两圈窝进了他怀里。
“啧，你这是要缠上老子了？”
“就一晚。”她闭了闭眼，嗡嗡道。
“做梦呢，要抱就抱一辈子，一晚算怎么回事，耍流氓啊？”
一辈子…
她缓缓睁开了眼，望着那清隽脸庞，有些说不出话来。
“睡觉，要看明天再看。”沈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跟哄小孩子似的低吟着摇篮曲。
她微微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眼。
“你这首摇篮曲我爸也给我唱过。”
他乐了，道：“你要叫我爸也可以。”
下一秒，一脚踢了过来，瞬间让他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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