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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上下一片肃穆，众侍卫将头埋得低低的，大有要将头插进地里的意思，饶是那些家丁和婢女心里都发慌。
千寒用余光不断地扫元夜寒，他心急如焚，奈何公公在这，他不能造次。
元夜寒怔怔地盯着地面。
公公握着圣旨，笑到脸上褶子叠了三折，“王爷，该接旨啦。”
元夜寒回过神来，望着那明黄色圣旨，他眉心拧紧几分。
“王爷？”公公笑的越发明媚。
千寒心跳的越发快了。
他死死地盯着元夜寒。
眼下，杨笠是毒害德妃娘娘一事已板上钉钉，王爷的心里，定然希望尽快证明这件事，为德妃娘娘讨个公道。
而且，王妃娘娘也不知所踪，这段时间来，王爷经常夜不能寐。
偏偏在这个时候，圣旨来了。
倘若王爷接下了这道圣旨，那为德妃娘娘的仇，以及寻找王妃娘娘的事，都会被搁置。
甚至。
王爷很可能会回不来。
要知道，此次皇上可谓是野心勃勃，没有任何理由地挑起战争，激起不少民愤不说，还引起他国的反感。
他国集结军队，已经踏平了边塞的县城，大举朝京城进宫而来，势有要踏平天幽国的模样。
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有不少武将在边疆丧命，先前的三十万大军，也被全部歼灭。
“王爷...”
千寒低声呢喃，心中恨不得替王爷接下这道圣旨。
元夜寒眸光动了动。
看着公公笑眯眯的模样，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对着圣旨叩首。
“儿臣，领旨！”
公公将元夜寒扶起来，元夜寒接过圣旨。
“王爷，那咱家就赶回去复命了？”
元夜寒的膝盖如有千斤重，他缓慢地起身颔首，目送公公远去。
待公公彻底离开后。
元夜寒凝着那道身子，呼吸沉重。
“王爷。”千寒迫不及待地走到元夜寒身边，道：“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道指令？您可从未带兵打仗过，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派您出去，这也太...”
太不符合规矩了。
元夜寒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看着圣旨上的皇命，他鼻息厚重。
想来，自己夜探皇宫找阿楚的事，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想要铲除异己，又缺奔赴边疆打仗的人，就趁此机会，将自己塞进去。
元夜寒屏退众人，只留千寒在身边。
“皇上想除掉我。”
千寒大惊失色。
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除掉王爷？！
“王爷，这...这是为何？您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
亲生骨肉。
听到这几个字，元夜寒只觉讽刺。
他撩开眼帘，眸光穿梭重重岁月，直抵当年的回忆。
“千寒，你记不记得我被封做离亲王时的场景？”
千寒回忆起来，“记得，千寒还记得，不少文武百官笑您的称号，居然是离字。”
元夜寒眸光波澜不惊。
“嗯，数百年来，王爷的称号大多是美满的字，偏偏到本王这里，多了一个离，妻离子散的离。”
千寒清楚这个字的意思，可听见王爷这般平静地说出来时，他的心，忍不住抽痛一下。
“你记不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在笑本王，就连皇上都在笑。”元夜寒嘴角上扬，勾出尖锐的讽刺，“我也在笑，我笑我终于逃离了皇宫，逃离了皇上的监视。”
皇上的监视？
千寒自脚底升起一抹寒意，背后发凉。
“王爷，您的意思是，皇上一直在针对您？”
元夜寒缓缓踱步，没有否认。
“这几年来，本王如日升天，平步青云，只是本王一直小心翼翼，没有被人抓到把柄，眼下敌军入侵，皇上便想借此机会，除掉本王。”
看着王爷这么模样，千寒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撕裂了。
亲爹要杀了自己。
这种滋味儿，定然比万箭穿心还痛苦。
“王爷，那我们怎么办？”千寒慌了，他素来唯元夜寒马首是瞻，倘若皇上要除掉王爷，他也活不下去。
“不如这样，让千寒易容成您的模样，替您出征！”
“大胆！”元夜寒厉声呵斥，拽着千寒领子，“千寒，你这是欺君之罪！”
“千寒不怕！”
千寒目光炯炯，满脸决然。
“王爷，千寒这条命是您给的，只要能保住王爷，千寒愿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为了王爷，与所有人为敌，千寒都不会眨一下眼！”
拽着千寒领子的手，松了又紧。
元夜寒呼吸沉重，他无比冷静地看着千寒，看着这个年少时就跟随自己的千寒。
很久很久之前，他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的身边，不会有真心人。
可千寒却对自己无比忠心，多少次，他为自己出生入死，正如他说的那样，连眼都不眨一下。
千寒也是个冷静的人。
他没见过千寒发脾气。
更没见过千寒脑子糊涂的时候。
可就在刚才，千寒居然提出那般愚钝的计划，但却是为了护着自己...
元夜寒甩开千寒的领子。
“愚忠！”
千寒被丢在地上，他舔舐了一下嘴角，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
现如今，王爷答不答应，都不重要了。
千寒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道计谋。
大不了，在王爷出征前，自己将他迷晕，又或者将他打晕，替王爷去边塞！
元夜寒凝着他，冷漠地警告。
“千寒，你给本王记住！本王不需要你为本王牺牲！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准做任何事！”
按照千寒的性子，他很可能会将自己打晕，换上自己的装扮，替自己出征。
千寒错愕地抬起头来。
只见元夜寒目眦欲裂，“你可听清楚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准擅自行动！否则，本王定会将你逐出王府，亲自杀了你！”
千寒心头一跳。
逐出王府？
不要...
“千寒明白了。”千寒跪着后退几步，对元夜寒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千寒，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生生世世都听您差遣，至死方休。”
元夜寒深吸了一口冷气。
外面雾气蒙蒙，地面上冰雪交融，一如他掉入冰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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