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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晏似乎无暇顾及，轻轻抚摸着傀儡的手，“师姐，自从你丢下阿晏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一百年前。
那年，白衣少年等在门派，每一天都在煎熬。
每一天都在期待着，白阮会回到门派。
他的人生，只剩下了白阮。
只有白阮在寄来书信时，才能让他腐朽如烂肉的心，得到一点生机。
只是，那书信在一百年的春天，突然不再寄来了。
一开始，他煎熬如困兽，甚至产生了幻觉。
只要门派有人回来，他都会起个大早，等在门派门口。
屠清修曾说他疯了，说他太痴迷白阮，这样会被她讨厌。
听到讨厌二字，少年像是发狂的野兽，不顾门规把屠清修打了个半死。
后来，还是因为白阮曾经嘱咐过，让他乖乖等着她回来。
这才拉回了他的理智，没有失手杀了屠清修。
可等待抓心挠肺的煎熬，他守着两人的大殿，只能每日看着曾经的书信，才能聊以慰藉。
逐渐…少年快要等不下去了，白阮已经三年，没有来一封书信了。
他并不知道，那时白阮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后来的每一天，墨晏犹如望妻石，在门派等着不归人。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
门派中所有弟子都在议论他，议论他是个疯子。
他不在乎，只要能等到白阮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许是孤独了太久，他竟产生了幻觉，每日与虚空对话，竟在幻觉中，幻想出了白阮。
逐渐，门派弟子不再接近白阮的殿中。
因为每到夜里，都会听到一位少年的哭声，笑声，似在跟不存在的人交谈。
曾经有几个弟子，因为打扫，撞见过这样的事。
殿内阴郁的师兄，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
他们吓得，再也没有来过白阮殿中，传言愈来愈烈，这里成为了最荒凉的地方。
可少年并没有放弃，每日把大殿中打理的很好。
这一等，便又是三年。
终于在第六年，他听闻楚落白回到了门派。
那夜少年不顾一切，闯入楚落白的殿中，却见到白阮的尸身。
然而那高岭之花，不染尘埃的师尊，竟伏在冰棺之上颓废如废人。
他在看到这样的景象后，彻底怒了。
不顾身份与尊卑，与楚落白斗了个你死我活。
他怎么能这么晚，最后才知道师姐的死讯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楚落白带她去人界，才让他失去了唯一在意的人。
楚落白对她有私心，他怎么不能，早一点发现呢？
那年，永仙宗动荡不堪，两个疯子一般的男人，斗了个你死我活，只是为了争夺白阮的尸体。
就连屠清修，都知道了白阮的死讯。
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把自己关在殿中，闭门不见任何人。
因为两人的争斗，永仙宗彻底大乱，沦为炼狱。
两人斗了三天三夜，最终少年体力不支，只能负伤离开。
几十年后，那容貌未曾改变的少年，竟又杀了回来，把永仙宗屠了个便。
屠清修逃离，楚落白带着白阮的尸身不知所踪，他终究没有得到白阮。
少年站在一片炼狱中，望着满地尸，身竟觉得可笑。
那毁灭永仙宗的快感，并没有停留多久。
他好像觉得，他本应该就是这样的疯子，只为一人而疯狂。
可他又觉得，一切并没什么意思。
报仇的快乐，并没有让他开心，反而更是思念白阮。
少年不知游荡了多少年，心中魔性大变，寻便了六界，都没有寻到楚落白的踪迹。
他想报仇，想夺回白阮的尸体，却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六界翘楚一致对外，开始追杀他。
然而少年，依旧没有停下寻找白阮尸身的脚步，对六界生灵没有任何怜悯，走到哪里屠到哪里。
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想她想疯了。
也许唯一逃避的办法，就是她在身边。
可她怎么会在他身边呢？
她再也不会笑得温和，一遍遍叫他师弟，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人疼他，爱他，在意他。
这是多可悲的事情。
他本以为，他这样肮脏的老鼠会因为白阮的出现，而改变。
可失去她后，他又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少年不在乎，开始逃避现实。
他雕刻像白阮一样的傀儡，就好像，她还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一开始，心确实没有那么痛了，可不会动不会笑的傀儡，怎么能满足他病态的思念？
他开始扒了别得女人的皮，只为了傀儡可以栩栩如生，可以让他逃避没有她的噩梦。
注入法术，傀儡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只是那些女人的恶心的脸，依旧不是她。
画形难画骨，他画不出白阮的容貌，也画不出思念她的轮廓。
只能在无尽的麻痹与堕落中，回忆着过去。
他只是一个可悲的，记忆的拾荒者，拾起两人曾经的回忆，不肯放过自己。
…
墨晏收回思绪，望着面前的傀儡。
那傀儡与记忆中的白阮，有三分像。
就连这么一点相像，竟能让他如此沉迷，如此开心。
他突然觉得，他很想吻她，哪怕这只是傀儡，只是假的。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少年白衣浸染上鲜红，没有任何一处洁白。
他就像是永坠地狱的修罗，任由肮脏的血染满全身。
那鲜红的袍子，犹如喜服一般，衬得他浓烈而又妖异，如邪鬼一般。
少年逐渐靠近傀儡，只差一点距离，便可以吻上傀儡的唇。
可浓烈的血腥味儿，甚至那陌生的面容，都让他感到腹中犯恶心。
墨晏跌在地上吐了出来，酸水加杂着胃酸都泄了出来。
“师姐，你莫要怪阿晏，若不是真的你，我根本下不去口，只会觉得恶心。”
擦了擦嘴角的唾液，墨晏开始温柔的清理，傀儡身上的血迹。
他的手很巧，没过多久便温柔编出了盘发，甚至把傀儡打理得如活人一样。
那傀儡套了皮，犹如那只狐妖还在人世间，栩栩如生。
“师姐…若这副面皮真的是你，就好了。”少年泄气的跌在地上，犹如困兽一般痛苦不堪。
窗外霎时间法术肆起，无数暗器朝着窗内袭来。
远处屠清修立于窗外，冷冷望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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