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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黑,才晃晃悠悠起身,拖着发酸发麻的双腿走下?望塔。
脚刚沾地,鞋子就染上了蔓延着渗进尘土里的血液,红的刺目。
他魂不守舍的,脚步一深一浅,绕过那些百姓尸体,朝营寨外面走去。
肥州城已经彻底沦陷。
城中的百姓全被收押,西珏的军队驻扎在此,有将士登上城楼扬起己方的旗帜。
天黑之时。
薛怜趁着城中混乱,穿着西珏士兵的铠甲蒙混出城,用身上的最后一点银子换来一匹瘦马。
这是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学会的最有用的技能。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免不了不断的逃亡。
虽然骑艺不精,但赶路不成问题。
九月的最后一天,他纵马朝西北而去。
那是西珏王土的方向,他想,他觅到了一个最合适躲藏生存的地方。
可惜,事实没他想的那么轻松。
几日奔波后。
到了西南一带时,薛怜就开始觉得胸闷气短,时常骑马几公里,就要停下来休息两三个时辰。
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高反了。
越过又一座山峰,不得不再度停下来,屈身蹲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这里到处都是巍峨高耸的雪山,海拔估计少说也有2800米。
缓了半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去观察四周的环境,直到脸被高原的寒风吹得发麻。
忽然,他涣散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岩石缝上,渐渐聚焦,倏忽明亮起来。
狭窄的石岩里长着几株黄褐色的草本植物,他强忍着缺氧的痛苦起身,朝它们跋涉而去。
“这是……红景天?”他看着植株,疑惑地低喃了一声。
这植物和他在现代见过的红景天长的确实有些相似,至少可以确定一定是景天科属。
反正有点用就行。
这么一想,于是他连忙拔了一棵,拿出随身的竹筒倒水将其冲洗干净。
然后直接咬了一口,咀嚼吞入腹中。
过了一会儿,似乎真的病状好了点,胸口的闷痛消散了些,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牵着马,慢慢往山下走去。
离浮壁城估计还有五日的路程。
这里的山积雪厚重,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又走了片刻,忽然觉得视线模糊,于是他停下脚步。
很快,一双眼睛就只能面前看见一片山影轮廓,其余的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脚下的山路了。
靠!
这是薛怜独自赶路这么久,第一次真的想骂人。
好死不死,此时此刻他居然眼疾犯了?!
这荒原辽阔的,他去哪儿找借住治病的地方?
刚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山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仿佛就像是地裂一般,在他身后呼啸而来。
他茫然回头。
并没有看清山背上犹如一条白龙的雪路,极速吞噬着一切。
包括自己。
但薛怜早有预感,刚才的雪盲导致自己眼疾复发,那这里发生雪崩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所以在雪渣子扑到脸上的那一刻,他直接趴下,纵身朝一旁的山沿滚下去。
山谷响起一片雪崩巨声。
“这几日过路的军队多了,估计咱们这儿也不安全,所以这事你得好好想想。”
“行,二哥,你放心,我会考虑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高原山脉脚下的一户人家里。
两个男子站在门口,稍微年长的絮絮叨叨了半天,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青年男子目送自家的二哥离开后,才转身去准备午饭。
然后就瞥见床上的人已经转醒,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于是笑着说:“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如何?”
“好多了,是你救了我?”薛怜问。
刚刚醒过来时,他发觉自己除了后背有些发疼外,其余没什么问题,眼睛也恢复了。
“其实不止是我,是我和我哥他们上山的时候发现你的。”男子挠了挠头,解释说。
“谢谢。”薛怜看着他,“这是哪里?”
眼前的男子穿着乌斯藏的传统服饰,所以他应该还在西南。
“哦,我叫格木,这儿就是我家,就我一个人住。”
说完,他连忙去后厨端来了一碗酥油茶,递到薛怜手中:“把这个喝了吧,瘴病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薛怜一口气喝完,他才笑着说:“你这人,有点意思啊。中了瘴病,又犯了眼疾,我们还是在雪崩的残渣里找到你的。还能活着,不知道该说是你命大还是命太苦。”
闻言,薛怜放下碗。
“命大和命苦本就难舍难分。”他苦笑了下。
格木瞧他面色难看,以为他还是没缓过劲儿,于是坐在他面前,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你别担心,这瘴病是外乡人来这儿后常有的反应,休养几天,吃点食材就会好的。”
“诶你是哪里人,我发现你在晕倒前已经服用过红景天了,看来也是懂一些治疗瘴病的法子的。”
“不过这红景天药性大,必须要煎汁内服才行。”
他倒是第一次见人逮着药材生啃的。
薛怜朝他道谢后,安心住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后背和腰部有创伤,不宜长途骑马赶路。
所以打算暂住几日。
反正这里离浮壁城也不远了。
格木经常说,西南一带虽然几乎都是乌斯藏人,但自百年前,就经受了中原文明的熏陶,现在已经汉化了一小部分。
而且他说自己很喜欢中原文化。
知道他是中原来的人后,天天缠着他教自己识汉字,讲前史。
而薛怜被迫教他识字练字后,就时常缩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
因为听闻这里军队来往频繁,所以他不敢出门。
“你怎么还在睡?下床走走,出门逛一逛也行啊。”
这日,格木从哥哥家回来,还是见他一副蔫蔫儿的模样。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薛怜侧了个身,声音很轻:“喜欢睡觉,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
他寻思着,自己前几日学的这个词儿,好像也不是这个用法啊。
半晌后叹气:“行吧行吧,我先去收拾东西了,晚饭好了叫你。”
两日后他就要跟随哥哥一家离开西南。
到了傍晚。
夕阳的金光洒在巍峨雪山之巅,神圣而辉煌。
薛怜终于起身喝了点水。
然后叫了格木两声,却没听见回应。
他一边疑惑,一边往外走。
刚一推开门,眼前就是一片乌泱泱的军马。
还有被凛风吹起的玄色旗幡,旗杆上的银铃摇晃。
他心中先是咯噔一下。
血液瞬间凝固。
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远处飞来的一颗石子打中膝盖,由于惯性被迫跪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膝腕间传来生硬的疼痛,他皱眉抬头看去,冷不防对上一道犀利的目光。
对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孤傲而狡黠。
薛怜被他盯得极度不适。
那是一双和宋玉负极其相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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