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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辰送走大夫，又让小粉去抓药熬药。他坐在我床头，对黛珂冷冷地道“跪下！到底怎么回事？”
黛珂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妾真的不知道，蟹黄能使妇人滑胎啊！老爷上次带妾赴宴，那阳湖大闸蟹味道挺鲜美。妾想着做成糕点，给老爷，也给兰妹妹尝尝鲜。”
“尝个屁！我的儿子差点被你搞没了！”剑辰暴喝一声，“来人！把黛珂拉下去，关柴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去看她！”
“老爷！老爷！不要啊！”黛珂在下人的拉扯中挣扎着又跪在剑辰面前。
哼！剑辰踢开她，转过身来看我。
“兰妹妹！兰妹妹！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求你给我向老爷求求情……呜呜呜”黛珂跪着爬到我的床边，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把手伸进被窝里去，扭过头，不看她。黛珂啊，黛珂！别怪我狠心。你早已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爷的种，我自然不能留你。
“老爷！老爷！求求你，我不要去柴房！不要去柴房！”黛珂挣扎着，头上的发髻散落下来。
她披散着头发，颓然地坐在地上。下人拖着她，往柴房而去。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眼睛通红，凶狠地看着我，似是要把我吃掉。我害怕地拉了拉剑辰的手。
待我回到兰香院，丫鬟小粉把门关上，悄悄地问我道“夫人，黛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瞪了她一眼，“做好自己的事，莫谈闲事。”这丫鬟真是爱管闲事。
小粉唯唯应喏，半晌又忍不住道“听腊梅院的小红说，黛夫人落在苏?斗蛉耸稚狭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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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秋高气爽，小粉给我从香满楼买了最喜欢的糕点。糕点诱人的香味，让我想起黛珂。趁着今天饭后消食，那就去看看她吧。
小粉在前面带路。我打量周边环境，越来越破落，越来越偏僻。“小粉，黛夫人如今在哪里？还在后院柴房吗？”
“夫人，黛夫人早已不在柴房了。她被关的第二日，大夫人拉过去她院子里。不知道受了什么惩罚，出来的时候遍体鳞伤，披头散发的。”
“那她如今在哪？”我问道。
“夫人，她目前在后院杂役房。听大夫人院里的伺候丫鬟说，打算过几天找个牙婆子，把她发卖了。”
“自古红颜薄命。”我低喃一声。
“夫人，到了。”走了片刻，小粉带我来到了杂役院。
杂役院建了矮矮小小的房屋，间杂有牛棚、猪舍，鸡鸭鹅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畜的屎尿味。
向南的一排矮房，稍微干净整洁些。不过，地面上也是泥泞不堪的黄土，没见着一颗小树，一朵鲜花。
院子中央靠左边有个水井，旁边摆满了禁桶、夜壶。一个粗布打扮的妇人背对着我，蹲在地上，双手机械地刷着桶。
“刷快点！中午把这些刷干净了！洗完那堆衣服，才给午饭吃！”旁边的管事婆子甩着长鞭，气势汹汹。
“咳咳！”小粉喊道“李婆子，我们兰夫人来了！”
“兰夫人，安好！”李管事收起长鞭，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地垫铺在我脚前，唯唯诺诺讨好道“夫人，踩这里，踩这里。这院子怕脏了您的脚！”
粗布打扮的妇人听得“兰夫人”三个字，动作一顿，片刻后又用力地刷，泄愤似地重复刷同一个地方。
“黛珂在哪里？”我一脚踏在地垫上，问道。
“黛珂！过来！夫人叫你！”李管事抽出鞭子来，甩在那妇人的面前。
那妇人条件反射似地浑身一抖，慢慢地转过头来。果真是黛珂！几天不见，她的脸变得青春不再，布满了岁月的风霜。
“兰茜丝！看我现在这落魄的样子，你高兴了？！”黛珂无神的眼睛看清楚我后，变得激动、愤怒。
“黛珂！大胆，竟敢直呼夫人名讳！”李管事的鞭子抽在黛珂身上。
黛珂的身体斜向一侧，晃了晃，才站稳脚跟。
后院的下人奴才惯会捧高踩低。我给小粉使个眼色。
小粉走过去抢过李婆子的长辫，道“李婆子，我们兰夫人和黛珂有些私下里的话要说。”
李婆子哈哈一笑，回避到了其他院子。小粉站在离我一丈的地方。
“黛姐姐，你老实告诉我，做蟹黄糕是谁的主意？”我蹲在她身边，轻声问她。
蟹黄糕工艺复杂，没有制作方子，我想就凭黛珂再如何心灵手巧，也不会做得那么好吃。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黛珂看着我，冷笑。“但凡你念着姐妹情，在老爷面前替我求求情。我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我尴尬地笑笑，环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对她说“我听说，大夫人要发卖你。你若愿意告诉我，我就去老爷面前替你求情。”
“哼！求情？不用你好心了。老爷如今厌弃了我，有了新美人，还会让我恢复原来的地位？”黛珂燃气的一丝希望的火花，又被现实浇灭了。
“你觉得给老爷做妾好，还是做一个小帮派的帮主正室夫人好？”
“什么帮？”黛珂问道。
“青鲨帮。”青鲨帮，位于长江边上。因着有漕运码头，帮派人数众多，个个十分富足。
青鲨帮的帮主，我只见过一次。印象中青鲨帮主三十来岁，长得高高大大的，一身的腱子肉。
我留意他还是因为，某次黛珂随剑辰去青鲨帮，那帮主一眼就看中了黛珂，差点非礼了她。
若是把黛珂送给青鲨帮主，她离我远远的，我也安心。同时，也看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帮她逃脱被发卖的命运。
“制作方子是紫鸳给我的。都怪我见识太浅薄，怨不得别人。”黛珂苦笑道。
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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