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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很短，画面却一直在重复。
一团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光影里，有个瘦弱女人的身影摔倒在地，四周环绕着嘈杂的争吵声，又似乎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夏岁和木然地朝着那道背影走去，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步，她来到了女人的身旁。
女人抬头看向她，黑色长发遮盖住的额头上不断流下猩红可怖的鲜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无助的落着眼泪。
夏岁和用双手用力地去捂住那伤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女人抬手无言地指向面前那道光芒的尽头，夏岁和怔愣地看过去，再回过头，一片寂静中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多年都没有出现在夏岁和梦中的，她的母亲，乔萍。
……
夏岁和被闹钟惊醒，只感觉头疼欲裂。
她费力地伸出手将闹钟关掉，甩开身上的被子让冷空气灌进来，试图以此恢复清醒。
然而片刻后，脑袋又像是被针扎过，开始细细密密地发疼。
闹钟再次响起。
时间已经快来不及，她慌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出了门。
一路小跑才总算没有迟到，夏岁和扶着医院门口的玻璃门把手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才走了进去。
“早呀，岁和姐。”方芳微笑着打招呼。
她温和地笑了笑：“早。”
“哎呀，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昨天没休息好吗？”
夏岁和抬手摸了下眼下：“是吗？出门太急没注意。”
“熬夜了吗？”
“没有，就是做了一晚上梦。”
她猛然想起在办公室里待了一夜的小狗，连忙上了楼。
昨晚临走前她将自己的坐垫和毛毯都给了小狗，把笼子围得严严实实，此刻小狗正窝在里面睡得正香。
她总算松了口气，蹲在笼子前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狗的脑袋。
“我养不了你了，现在怎么办呢？”她喃喃自语。
思索片刻，她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狗狗的照片发给了林念。
林念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呀，哪里来的小狗，挺可爱的呀。”
夏岁和：『医院门口捡的，我想养，但是合租情况不允许。』
『你能先帮我照顾两天吗？』
林念：『行啊，不过我没养过狗，不一定能照顾好。』
夏岁和：『没事，就几天，等它皮肤病养好了，我就发个帖子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
林念：『那好，那我下午去找你？』
夏岁和觉得已经够麻烦她，回复道：『不用，我晚上把它带到你那吧。』
两秒后，林念发来一个ok的小表情。
夏岁和总算松了口气。
午休时间，她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些狗狗要用的东西，和药膏一起整理好准备晚上带到林念那里去。
没想到这一买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整整买了一大箱出来。
于是她坐地铁过去的计划被迫取消，只得一手提着宠物包，一手抱着纸箱站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
今天没有下雨，但迎面而来的寒风依然极有杀伤力，将夏岁和的脸冻得几乎麻木，头发吹得也乱成一团。
不过幸运的是，她很快等来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见她大包小包的还以为是搬家，笑着说：“姑娘，一个人搬家呀，怪辛苦的。”
夏岁和笑着解释：“不是，我去朋友家。”
车窗外风声萧萧，司机像是有点没听清，点了点头：“啊，我看你拿这么多东西，你男朋友不太称职啊，怎么不来接你啊？”
夏岁和摆了摆手：“不是男朋友。”
“姑娘你这么漂亮怎么没有男朋友啊，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夏岁和笑了笑，没再答话。
林念家并不算远，司机师傅很好心地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
夏岁和也不是第一次来林念这儿，算是熟门熟路，很快敲响了林念的家门。
“岁岁你来啦。”
门还没打开林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哒哒”的拖鞋声。
她开心地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有些诧异：“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夏岁和弯腰把宠物包放下换了双拖鞋：“都是狗狗用的东西。”
“这些我都可以买的，你还大老远拿过来。”
“没事，午休吃饭的时候随便买的。”
林念点点头，笑着将宠物包里的小狗抱了出来。
“真可爱。”
“诶？你给它取名字了吗？”林念眼神兴奋。
夏岁和摇了摇头：“我不太会取名字。”
林念想了想说：“要不就叫点点吧，你看它身上斑斑点点的。”
夏岁和觉得还不错：“行，就点点吧。”
她从纸箱里拿出新买的狗窝，轻声问道：“这个放哪？”
林念抱着小狗爱不释手，指了指沙发旁的角落：“就那吧。”
“行。”
夏岁和将买来的东西的布置好后，才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
林念抱着狗坐到她旁边：“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没睡好啊？”
夏岁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语气平淡：“昨天梦到我妈了。”
“梦到什么了？”
“她可能是怪我好久没回去看她吧，我想着要不今年过年回越宁一趟。”
“那行，刚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林念安慰着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摸着小狗脑袋的手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阿姨是不会怪你的，她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吧。”
夏岁和垂眸眼睫微动：“我想在城东陵园给我妈买块墓地，不过暂时还没那么多钱，估计得明年了。”
“你可以用你爸给你寄的钱呀，这是他应该给你们的。”
夏岁和顿了两秒，语气陡然冷了几分：“我怕我妈嫌脏。”
“他打我妈的时候也没手软过，现在倒知道良心不安了。”
林念看着她，忽然有点难过起来。
她和夏岁和从小就认识，所以对她家里的事情知道不少。
夏岁和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最清楚。
“没事儿，你要是需要钱，我这有。”
夏岁和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你的钱还是留着请我吃饭吧。”
林念笑着点头。
她们一起看了会儿电视，临走前夏岁和又叮嘱了几句狗狗身上皮肤病的注意事项，林念很认真地记下后把她送到了电梯口。
“圣诞节看电影别忘了啊。”
夏岁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按下了一层的按钮：“拜拜。”
“拜拜。”
电梯门关闭，夏岁和弯起的唇角变得平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般缓缓靠在了身后电梯的内壁。
她闭了闭眼，几秒钟后才稍稍站直了身子，神色恢复如常。
……
接下来的两三天，宠物医院渐渐忙了起来，夏岁和也没太在意时间。
直到这天午休时间许清清要跟她拼单外卖时，她无意间瞥见了许清清手机里那个特意被设置成超大字体的星期天，才猛然记起今天要去傅今寒家里拿手链。
她觉得最近自己的记忆力减退得太厉害了，估计得买点儿核桃补补脑子才行。
因为跟傅今寒约的时间是九点，下班后她决定先在医院附近的面馆吃碗面再出发。
她盯着面馆里挂在墙壁上的菜单看了会儿，最后要了碗牛肉面。
她实在是有点累了，点完餐就在窗边坐了下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对面大楼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地刺着眼睛，让人无端有些烦躁。
几分钟后，老板端了碗牛肉面出来。
她低头抽出筷子，看到碗里一层红油上漂浮着大片的香菜，深深地叹了口气。
忘记跟老板说不要香菜了。
最近脑子真是退化了。
她抽出一张餐巾纸，默默地把碗里香菜挑了出来。
但她又实在是没什么耐心，最后挑到还剩一些香菜碎时，她破罐破摔地夹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
许是她很久没有吃牛肉面的缘故，她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莫名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在窗边吃着面条，面前坐着那个笑容温和的少年。
因为确实有些饿了，她很快将一碗牛肉面吃得干干净净，走出面馆时才刚过八点。
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又瞬间有些后悔，反思着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太过靡费。
她居然放着公交车不坐来坐出租车。
“去哪啊？”出租车司机见她上车半天没话说，忍不住出声。
夏岁和立马回神：“悦星城。”
她在心里默默坚定了要补补脑的想法，打开手机下单了几包坚果。
尤其多买了几包核桃。
这个出租车司机似乎是个急性子，一路飞奔，抵达悦星城门口时，夏岁和甚至还没有按下付款密码。
于是她先退出购物软件，打开微信付了打车费。
凭着上次的记忆，她找到了傅今寒家的楼栋。
不得不感叹的是，有钱真好。
傅今寒家里的装修虽然草率了些，但所在的小区配置还是挺不错的。
花草树木多得让夏岁和差点迷了路。
相比之下，她住的那个小区名字倒是叫花苑名都，里面有几棵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这样想着，她掏出手机给傅今寒打去了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并没有被立刻接起，正在夏岁和以为要被自动挂断时，傅今寒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手机里传出来：“到了？”
夏岁和拿着手机准备垂下的手又抬了起来：“是的，开下门。”
话音刚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随后面前的玻璃门“咔哒”一声被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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