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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岁和只好乖乖将拖鞋穿上,但因为并不合脚,走起路来有些费劲,在木质地板上拖出“哒哒”的声音。
她笑眯眯地坐到傅今寒旁边,扫了一眼电视机里播放的洗衣液广告,轻声问道:“你多久没回越宁了?”
傅今寒想了想:“一年,去年过年在家里待了两天。”
夏岁和继续问道:“你每年都回去吗?”
傅今寒俯身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随口答道:“有一年太忙了,就没回。”
“那你爸妈没说你不孝顺吗?”
傅今寒乐了,觉得这话逻辑有点好笑:“我才一年没回家就不孝顺?这锅也太黑了吧。”
说着往她嘴里塞了片橘子,试图让她少说点有的没的。
夏岁和嘴里嚼着橘子含糊不清的说:“那你今年回家待多久?”
傅今寒拿着遥控器换着频道,最后停留在了一档叫《小年送欢乐》的节目,里面正上演着一出相声,那两个一胖一瘦的相声演员说不出的眼熟,但夏岁和就是想不出名字来。
过了好一会儿,傅今寒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你想待多久?”
夏岁和思索了会儿,不知为何又扯了个其他话题:“你不是年后要进组吗?我能不能提前知道拍的是什么?”说着她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神色也严肃起来,“我绝不外传。”
傅今寒又塞了一片橘子给她,语气淡淡:“悬疑电影,名字还没确定,到时候可能会换。”
夏岁和点了点头,忽然一拍大腿神情激动起来:“你今天赶紧给我把签名写了,我好拿回去安慰安慰秦可欣,她最近心情可低落了。”
说着就在茶几下的抽屉里寻找着纸笔。
傅今寒双手抄在怀里,置身事外般地看着她将抽屉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一无所获,随后还是投来一个求助的目光。
他懒散的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房间电脑桌的抽屉里面。”
夏岁和将凑过来围观的岁岁的脑袋轻轻推到一边,默默站起身走到了傅今寒卧室的门口。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傅今寒的房间,她虽然经常来这里,但每次都是在客厅里吃吃饭看看电影。
她推开门,房间很大,但东西挺少,黑色的窗帘将屋外的光线彻底隔绝,空气中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柑橘香,与她第一次在傅今寒车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走到电脑桌旁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些凌乱的杂物,夏岁和拨开几根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充电线,拿出一只黑色的签字笔来。
她又翻了翻,却没找到纸。
于是她又拉开了另一边抽屉,里面除了一沓白色信封,什么都没有。于是她随手拿起一个信封,心想只要能签字就行。
这信封纸质细腻,拿在手里莫名有种熟悉感。
她愣了两秒,这跟每个月月初给她寄钱的信封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客厅里,傅今寒懒散的靠在沙发上,随意的扫了几眼电视剧里乏味的相声,手里剥着剩下的半个橘子。
他把手里的橘子吃完,又逗着岁岁玩了会儿,也没见夏岁和拿纸笔出来。
他索性起身走到开着门卧室门口,夏岁和正站在电脑桌前,低着头查看着什么,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的白色毛衣宽宽松松地垂着,脚底踩着他那双明显不合脚的黑色拖鞋,露出一节白皙纤细的脚踝。
他懒懒的倚在门框边,神色散漫:“怎么了?第一次进我房间,舍不得出来了?”
夏岁和闻言转过身来,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唇线抿得很直:“你这里怎么这么多信封?”
她手里的白色信封已经被捏出褶皱,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状。
傅今寒缓缓站直,朝电脑桌走了过来:“怎么了?”
夏岁和微微抬着头直视他,声音依旧平缓:“你给我寄钱了吗?”
傅今寒顿了顿,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每个月给我寄钱的人是你对吗?你为什么给我寄钱?”
“是,”傅今寒扯唇,微微俯身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床边坐下,“是我寄的。”
夏岁和轻轻皱着眉,茫然的叹了口气:“为什么?”
“有一年我回了越宁,看到你白天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又去了餐厅兼职,”傅今寒的手轻轻圈着她的手腕,触感温热,“我以为你很缺钱。”
是的,她是很缺钱。
自从乔萍去世后,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连复读的钱都没有。
从高三那年的暑假开始,她没日没夜的在各种餐厅兼职。
后来,夏毅全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笔钱,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夏毅全。
哦,夏毅全就是她那个父亲。
夏岁和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你回来看过我吗?什么时候?”
傅今寒想了想,他也记不太清了。
第一次应该就是他刚刚得知夏岁和去了三中复读的时候吧。
那时候他刚到京北两个月,花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张回越宁的机票,然后终于在三中的校门口看到女孩熟悉的身影。
她剪短了头发,穿着不熟悉的校服,独自走在放学的路上。
下晚自习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那条小路上很黑,仅有的几盏路灯也十分昏暗,勉强照清了脚下的石子路。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发现她住的地方很偏,在一栋很旧很旧的居民楼里。楼下是一片很大的废弃的修理厂,住的人鱼龙混杂,门口有几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抽着烟坐在摩托车上,劣质的烟味十分呛鼻。
他看着她上了楼,过了许久,顶层的一间房子亮起了灯。
后来,他开始将自己的生活费分出一大半,每个月月初寄回越宁。
……
“你见过我很多次吗?”夏岁和反握住他的手,手腕上冰凉的手链垂下,落在他指尖。
傅今寒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语气凉凉:“你以为我很闲吗?可能每年寒暑假会回去看看你吧,后来大二我就开始拍戏了,没那么多时间。”
大二开始,他的学业和工作都开始忙碌起来,但少有的空闲时间,他都会回越宁。
他知道夏岁和成绩突风猛进,考上了越宁本地一所很不错的大学,经常拿奖学金,课余时间还是会在校外兼职,有时是便利店,有时是西餐厅。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没被发现,只有那么一次,他几乎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地从暗处走到她面前。
大二那年的暑假,他结束了一个在宜城的拍摄后,买了最近的车票回了越宁。但他对夏岁和的行踪不太了解,只能在学校周边寻找着她的身影。
她那天在一家便利店上夜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越宁的夏天经常下雨,有时毫无征兆,甚至连天气预报都不太准确。
那天也是一样,夏岁和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下班,屋外就猝不及防地下起了大雨,树叶被狂风吹的哗哗作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门上,很快晕染开来。
傅今寒就站在街角的咖啡店门口,看着夏岁和望着街道上疏疏密密的雨帘发愁。
她那天穿得很少,一件浅蓝色无袖连衣裙垂到膝盖处,纤细的手臂和小腿暴露在一阵阵冷风中,被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也随着风摇摆着。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傅今寒看见她瑟缩着肩膀,正准备冲进滂沱的大雨里。
他抬腿,几乎马上就要跑到她身边,却看见寂静无人的街道的另一边,缓缓驶来了一辆出租车。
车很快停在了便利店门口,一个男生打着伞走到夏岁和面前。
那男生身材高挑,手里撑着的伞狠狠的向夏岁和那边倾斜着。两人有说有笑,在寒冷的雨夜里一起上了出租车。
傅今寒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
那男生是谁?他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甚至连夏岁和跟他在一起是否安全也不能确定。
他木然的站在屋檐下,拿出手机拍下了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
昏暗寂寥的街道和渐渐远去的出租车被拍得有些模糊,后来,他裁掉了车牌号,那张照片成了他用了许多年的微信头像。
他在无人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走完了大学四年。
直到后来她来了京北。
当时他还在想,不是说永远也不会来京北吗?
看来你说的话,也没那么守信。
大概只有那句“我不会喜欢你”,是你唯一真心的话吧。
……
“对不起。”夏岁和抬起头,清亮明媚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氤氲的湿意,声音微微颤抖,“我之前,不太知道怎么对人好。”
她顿了顿,认真的说:“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行吗?”
她手里的信封越攥越紧,已经几乎揉成了一团。
傅今寒低低的笑了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柔和又理所当然:“你当然只能对我好,其他人都有可能没安好心,小心一个不注意就让你倾家荡产。”
夏岁和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眼泪被挤到了眼尾,慢慢晕开。
她笑着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认认真真的跟你说话,你一下子让我破功了。”
傅今寒神色有些得意,弯唇道:“再不逗逗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哭了我怎么办?”
说着他抬手抚上夏岁和的眼尾,轻轻将冰凉的泪水抹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欺负你。”
夏岁和瘪瘪嘴,握住他还没来得及垂下的左手:“本来就是你让我这么难过,就是你惹得我想哭。”
她还想说些什么,脑袋却一下子被按在了傅今寒的肩头,整个鼻腔瞬间被他清列的檀木香气占据,随后男人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后不会了。”
距离太近,近到他一呼一吸间的热流都喷洒进了耳廓边,这句话,那么清晰地送进了耳朵里,让她浑身都几乎起了战栗。
她声音很闷:“谢谢你,傅今寒。”
话音未落,她清晰的感觉到傅今寒的呼吸停了一秒,这是她七年来第一次重新这样叫他的名字。
让人恍惚间有一种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一起走在林荫小路上,刺目又强烈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肩头,仿佛为他们炙热的青春加上了一层轰轰烈烈的光芒。
过了许久,傅今寒悠悠的出声:“晚上吃什么?你还没吃饭。”
夏岁和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点鼻音,神情犹豫:“不吃了吧,我不是很饿。”
傅今寒皱了下眉,语气淡淡:“那怎么行?不吃饭不利于大脑发育,到时候你吃多少核桃都补不回来的。”
“……”
夏岁和顺从地点头:“那点外卖吧,你做饭太辛苦了。”
傅今寒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但是却将她原本柔顺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行,我们夏医生还知道心疼人了,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夏岁和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那就吃馄饨吧,我好久没吃了。之前普远一中门口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当时我和林念经常去吃来着,都好久没吃到了。”
傅今寒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一边点外卖一边说:“那等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吃。”
“都不知道那个奶奶还在不在出摊呢,”夏岁和轻轻叹了口气,“那时候她都已经挺大年纪了。”
傅今寒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没事,大不了我做给你吃。”
夏岁和觉得挺惊喜:“真的吗?”
傅今寒还是那句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小年送欢乐》已经进入到了最后大合唱的环节,傅今寒似乎是有点嫌吵,拿着遥控器又随便换了个频道。
他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夏岁和的脑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姿势有些奇异的一起看起了电影。
茶几上还摆着许多上次夏岁和挑选的零食,她随手拆开一袋薯片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随后她又觉得一个人吃独食有点不太好,就拿起一片喂到傅今寒嘴边。
傅今寒只好顺从地张嘴。
他似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他原本也不爱吃这些。
但是,此刻他却忽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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