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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父亲夏毅全在城郊一栋出租屋内突发心脏病,今天上午被邻居发现时已经死亡,请您现在过来警局一趟。”
夏岁和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她下意识看了眼傅今寒,男人听到声音已经坐起身,但似乎并没有听见电话的内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夏岁和没再发愣,平静地说了声:“好的,我现在过去。”
傅今寒等她挂了电话,才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事?”
夏岁和缓缓点了下头:“有点事,我爸死了。”
说实话,夏岁和没预料到这一天。
起码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但即使是意料之外,她也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震惊,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是一件挺平常的事情。
没等傅今寒说话,她又继续说:“我要去趟警局,你剧组那边着急的话要不你先走?我晚点儿再过去。”
傅今寒皱了皱眉:“我陪你去。”
两人到警局时,看见警察在给一对中年夫妻录口供。
那对夫妻神情挺激动,说话时声音也大了些:“哎呦喂,造孽啊,我说大过年的给他送碗饺子尝尝,敲半天的门都没人搭理,后来还是房东来收租把门给打开了,人就躺在床上,手脚都僵了。大过年的哟,可怜啊,死了都没人知道。”
夏岁和在旁边一连听他们连说了好几声可怜啊,造孽啊,还不时往她这边瞟几眼。
一位年轻的女警给夏岁和倒了杯水,又交了些东西给她。
上午接到报案时,警察已经将出租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因为夏毅全一直以来都是独居,费了翻周折才找到了夏岁和。
女警给她的是一部手机和一个信封。
夏岁和拆开信封后才发现这应该是封遗书。
傅今寒就坐在她旁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上去不太自然。
夏岁和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傅今寒背后那扇百叶窗透进来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轮廓清俊而利落,脑袋也低着,后颈处的棘突清晰而明显,肩膀宽阔又平坦,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夏岁和点了下头,思来想去还是把信封里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拿了出来,毕竟她实在想不出这封遗书除了她还有谁会看到。
她端起水杯抿了口热水,才打开了信纸将它铺平放在了桌面上。
上面的字迹并不是她熟悉的模样,但她还是认真看了起来。
——
囡囡,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昨天晚上我忽然预感到自己可能就要死了。我想,如果我死前还有什么遗愿的话,那就是祈祷囡囡你能看到这封信。
看到这句话,你一定会想立马合上这封信对吧?
但是我猜你最后还是会看下去,是不是?
我很后悔,从当时第一次动手打了你妈妈就一直在后悔,这种后悔大概将一直持续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很该死,不仅没能给你们最好的生活,还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
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因为我害死了你最爱的妈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有你曾经也很喜爱的爸爸。
我想你看到这封信一定会嘲笑我,因为我已经尽力想将字写好,但我的手仍旧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一笔一划都歪歪扭扭。
这很像你刚刚学习写字时候的样子,对不对?
我曾经握着你的手教你写你的名字,当时还是小小一团你抱怨着名字笔画太多,扔了笔就要去看动画片。
但是你的名字是你妈妈翻了很久的字典才取好的,寓意我曾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你还记得吗?
夏岁和,岁岁平安,和和满满。
我和你妈妈一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
如果不是我做了这么多该死的事情,你的生活也一定会这样发展下去。
不过还好,我终于就要死了,你应该会因此感到快乐。
你放心,如果我死后能看见你妈妈,我不会去打扰她,一定离她远远的,绝不让你操半点心。
前两天我路过公园时,看见里有人在放风筝,忽然就再次想起了第一次跟你妈妈的相见。
那时我们经媒人介绍在公园里相亲,你妈妈来的时候就带着个燕子风筝,她说这样的话相亲不成也不要紧,不白来一趟。
她当时那样年轻,那样美丽,让我几乎一见钟情。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曾跟你说过很多遍,如果我一直??拢?慊蛐砘崦挥心托目吹阶詈蟆
我说了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爸爸妈妈也是因为相爱才有了你,你不必为此感到怀疑和伤心。
但我是一个极度失职的丈夫和父亲,几乎不配被称为人,残忍地害了你妈妈的一辈子。
如果你坚持看到了这里,我想最后再说一句话,亲爱的囡囡,希望你可以忘记我这个该死的父亲,接下来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无病无灾,不要因为我这个人渣而影响了你的生活。
再见,我的女儿。
——
夏岁和觉得这封信自己大概只看了几分钟,但再次拿起水杯时,却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
傅今寒仍旧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宽大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触感就像之前那杯热水一样,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将信纸沿着褶皱重新叠好,看向坐在对面的女警,礼貌地问道:“请问遗体在哪?”
她在接到电话时就在思考,原本打算还给夏毅全的钱该怎么办,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买块好墓地了。
夏岁和站起身,窗外的悬铃木青黄交错,在往上,枝叶间分割出许多块蔚蓝天空,似乎预兆着初春的降临。
乔萍死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晴天,不过比现在热许多,殡仪馆外的蝉鸣声几乎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夜晚,让人无比烦躁。
夏岁和用殡仪馆里最高的规格火化了夏毅全的遗体。
天色渐晚,远方的天际只剩一条条长缕的紫灰色暗云,大地的轮廓渐渐消失。
“傅老师,”夏岁和抱着骨灰盒坐在长椅上,明明不是夏天,她却莫名出了一身汗,“你真的不赶时间吗?”
傅今寒摇了摇头,用指腹轻轻擦掉了她鼻尖沁出的汗珠,声音有些低哑:“除了去见你,其它时候我都不赶时间。”
夏岁和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比别人迟钝一些,以至于她现在才察觉到,在傅今寒眼里,她在面对亲生父亲的死时,表现得似乎太过平静。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哭一哭,才算正常一点。
但她又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想哭的欲望。
她挪动着位置往傅今寒身上靠了点,问道:“傅老师,你知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掉到水里去吗?”
傅今寒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虽然一直没有答案,但刚刚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想。
夏岁和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远处的重重叠叠的青山:“我当时很傻。”
“我初二那年,我爸生意失败,后来就一直喝酒,喝完酒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发疯,打人。有一次,我妈被他打得住了院都不肯离婚,我问我妈为什么,你猜她说什么?”
傅今寒把她搂得紧紧的,弄得她胳膊都有些发疼,之后顿了两秒才问道:“说了什么?”
夏岁和闭了闭眼:“她说她不敢离婚,离了婚她没法养活我,没法供我读书。”
乔萍的身体自从生了夏岁和之后一直很差,待在家里一天中药都得喝三顿。周围的邻居都开玩笑说夏毅全娶了个病秧子回来,只能供着。
夏岁和捏着傅今寒的手指,只觉得眼前飞过的鸟,随风摇曳的树都被慢放成了一帧一帧的,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
那股声音越来越噪,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慢。
她干脆闭上眼睛,自顾自地继续说:“后来我就觉得,只要我死了,我妈就肯定能跟我爸离婚了。”
“不过我干什么事儿好像都很难成功,我跳个江居然还能被你救起来,”她像是觉得跟不可思议,忍不住摸了摸傅今寒的脸,笑着说,“后来我妈还是跟我爸离婚了,我觉得特别开心,当时我想着,就算以后不念书,也要让我妈有饭吃,有药喝。”
“当然,这件事儿也没成功。”她似乎带着点儿自嘲的口气,笑得云淡风轻,“后来的事儿你就都知道了吧?”
傅今寒抱得仍旧很用力,落在她发顶的吻却很轻,低沉的声音离得很近很近:“我真庆幸。”
夏岁和仰头看他:“庆幸什么?”
“庆幸那天肖赫约我去网吧打游戏,刚好路过了越江大桥。”
不然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夏岁和吸了下鼻子:“那这样说的话,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是肖赫吗?”
傅今寒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声道:“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那天我不仅救了你,也救了我自己。
夏岁和唇线微抿,过了几秒没忍住笑:“那我们该怎么报答他?”
傅今寒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负责报答我就行,肖赫让我来报答,明白吗?”
夏岁和继续笑:“行,那你记得好好报答。”
傅今寒垂眸看她:“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夏岁和想了想,懒洋洋地说:“以身相许吧,到时候你跟我求婚,我一定毫不犹豫就答应,行吗?”
“行,记得你说的话,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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