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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
“是小初吗？”
秋月和小姑娘才走到屋门口，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伴随着急促的咳嗽声。
林若初着急的跑了进去，一脸担忧，声音哽咽着，
“阿娘……”
“是我，是我。”
她把馒头捧到女人面前，“阿娘，你看，我带了吃的回来。”
女人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面容憔悴，泛着病态的白，却也能窥见出她往日的惊人之姿。
“小初乖，小初留着自己吃。”她动作缓慢的抬起手，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揉了揉林若初的脑袋。
林若初摇了摇头。
秋月端着手里已经凉了的粥，小心翼翼的上前，“夫人，你喝点儿吧，这是小姐好不容易拿来的。”
林若初接过碗。
女人看着秋月一怔，“你是个好孩子，快些回去吧。”
“别被我们母女俩拖累了。”女人声音虚弱，却是秋月觉得最温柔的声音。
“夫人，秋月不怕。”秋月抿了抿唇，她心里害怕，可她见不得两个温柔的人遭受这些。
“乖孩子。”
“阿娘，我喂你，先别说话了。”林若初舀起一勺往女人嘴里送。
女人干裂的嘴唇上，沾上米水，让人有气色了些。
女人小口小口的喝下，但是咽的过程却有些困难，喉咙如同被撕扯一般。
她面上依旧一副无事的模样，温柔的看向林若初。
小初，阿娘好像要失言了。
她和林若初约定，日后林若初嫁给好人家就带着她一同出府。
她的眼皮有些沉重，逐渐要撑不住了，“秋月，你带着小初去找家主，说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秋月一愣，看着依旧笑的温柔的女人。
她抬手重重擦了擦眼眶，怎么热热的。
她不懂，为什么要死了，还笑的这么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林若初，轻声哄道，
“小姐，我们走吧。”
“夫人要休息会儿，我们别吵着了。”
林若初被秋月牵着走了出去，她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女人朝着她挥了挥手，眼里是那时候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慢慢长大后，林若初懂得了，阿娘那时候眼中的情绪，
名唤不舍。
“你……”丞相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脆弱的不像话的女人，一脸震惊。
“请大人饶恕妾身无法行礼之罪。”
丞相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的女人低低的笑了出来，“是要给我交代后事，让我照顾好那贱胚子？”
女人抬起脸，苦笑着，“大人，其实你明明清楚，她就是你的女儿。”
“你只不过不想放下脸面，向我母女二人认错罢了。”
“放肆！”丞相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道。
“我没有时间了。”
丞相渐渐卸下周身的怒意，“到死你也不肯向我服软。”
他看向女人，苦涩的笑了出声。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你知道的，这辈子我都不会。”
“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只求你好好照顾小初，待她成人后择一好人家，安稳度日。”
丞相的手紧紧攥着，目光直直落在女人身上。
“求你……照顾好……她……”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丞相一脸惊慌，跑到床边。
女人抓住丞相的手，“阿……文……”
丞相一怔，“好，”
“我答应你。”
“我好好照顾她，让她嫁个好人家。”
女人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好。”
她的手缓缓落下，眼眸终是合上了。
丞相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眼里的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小茹，小茹……为什么……为什么啊……”他哽咽着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他与林若初母亲还有他的亲弟弟，三人本是青梅竹马。他从文，弟弟从军。
他自小爱慕林若初母亲，奈何林若初母亲与他弟弟早已互名心意，两家也准备定亲。
可林若初母亲一族出了逆贼，最后男丁流放，女子沦为青楼妓女。
两家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他的父亲极力反对，可弟弟偏偏就非林若初母亲不娶，和父母大吵一架，决定从军。
想上场杀敌，用军功去换迎娶林若初母亲。
第一场仗，他弟弟胜了，用军功换得林若初母亲脱离贱籍，在乐坊中当了清倌。
不久前方战事吃紧，他弟弟又奔赴前线。
得胜归来为林若初母亲赎身。
造化弄人，这一场仗，他弟弟，永远醒不过来了。
办白事的时候，林若初母亲来上香，被他父母赶了出去。
那一夜，他强占了她。
他从小边爱慕她，可她却从来没有给过一个眼神，他弟弟都已经死了，凭什么他比不过一个死人。
他不甘心。
他灌了好大一碗酒，夜深的时候潜入他弟弟为林若初母亲置办的小院内。
最后，他不顾父母反对，强行带着林若初母亲回了府，没有给名分。
可他，最爱的永远是她。
丞相擦了擦眼角的泪，抱着床上眉眼温柔的女人，抬脚缓缓走出破败的屋门。
他，有愧。
“阿娘！”林若初松开秋月的手，快速跑向女人身边，双手紧紧拉着女人的手。
“阿娘，你的手好凉……”她对着女人的手哈了哈气。
丞相垂着眸，直直的看向林若初。
小孩的眉眼像极了她的母亲，稚嫩间却能窥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这张脸……
“等会把她带来找我。”丞相收回目光，声音冷冷开口。
“是。”管家弯腰应道。
“阿娘！”林若初想要追上丞相，被管家死死拉住。
“放开！你放开！我要阿娘！我要阿娘……”她挣扎着，眼泪不停的流出，布满整张脸，好生可怜。
管家蹲下身子，“小姐，你日后便要过上好日子了，切勿再如此胡闹了。”轻声说道。
林若初紧紧咬着唇，眼眶通红，“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伯伯，你带我去找阿娘，好不好……”林若初指着丞相消失的地方，满眼恳求和期盼。
管家轻声叹了一口气，他自小在林家长大，关于丞相兄弟和林若初母亲的恩怨纠葛自然知晓的。
只是可怜了孩子。
从小不受宠，如今要过上好日子还是用母亲的命换来的。
“小姐，你阿娘睡着了，要好好休息，等会她醒了，我便带你去。”
林若初吸了吸鼻子，紧紧抓着管家的衣袖，“伯伯不骗人？”
“伯伯不骗你。”
秋月低着头，沉默不语。
……
“多大了？”丞相坐在上方，端起桌边的茶，轻轻抿了抿，目光却落在林若初身上。
“六岁。”林若初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裙，小心翼翼的看了丞相一眼，又立马收回视线。
管家伯伯说，这是她的阿爹，要好好表现，才能让阿娘过上好日子。
丞相一惊，这孩子看着只有三四岁一般，却没想，已经六岁了。
原来，也过了六年了。
“可有名？”
“林若初，阿娘说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若初。”
丞相的手一顿，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发出声响，在只有两人的房间尤其明显。
“若……初……”他低低的笑了出来，林若初圆圆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若初，终究是回不去从前。
“我是你阿爹，日后你便同我生活。”
“记住，以后你是丞相府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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