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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情绪起伏过大，叙述完这些事，她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疲态，苏茉注意到了，便对谢长安说道：“镇长，我先带霍姑娘回妙春堂，若她再想到什么，我告诉你。”
“也好。”
说罢，苏茉便扶着霍佑仪出了牢房，莫北丞自然跟着。
卫翱翔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见始终都没人注意到自己，最后还是默默跟在了他们身后。
仿佛看了一个小故事的黄子栩此时也起身，抬手向谢长安告别。
临走之前，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说道：“谢镇长，我记得大周国似乎只有淮江两岸的几个州府才有花神节这么一说。”
“最起码我在昌平州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什么花神节。”
谢长安眼睛一亮，对啊，大周国会闹花神节的地方并不算太多，而其中又以淮江北岸的洛州府和南岸的南城府最出名。
依照霍佑仪所言，他们那个地方的花神节很是热闹，所以她的家乡极有可能就在这两府之内。
虽然这两府也不小，尤其洛州府乃是大周国京城所在，但总比在整个大周国寻找起来更容易。
他对黄子栩道了谢，便急匆匆出了地牢，派人去县衙上报这条线索。
…
那边，苏茉经过衙门花厅时，就看到姜大夫坐在里面，后者也看到她了，忙提起药箱就赶了出来。
“师祖。”苏茉对她见礼。
姜大夫摆摆手，看向一旁的霍佑仪，见她神色平静，便知她应当是没什么大碍，当即放下心来。
“事情可明了？”他边走便问。
苏茉微微颔首，“而且，霍姑娘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突破。”
姜大夫对霍佑仪的病症了如指掌，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心中惊喜不已，余光却不小心瞥到身后跟着的小胖墩。
稍慢了几步，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忙拉住他，“小娃娃，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话。”
说着，他就想将卫翱翔拉到旁边的亭子里，帮他处理伤口。
苏茉也是在此时才想到他的存在，见他流血也不声不响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正要扶着霍佑仪跟他们一起去亭子，却被姜大夫阻止。
“你快带霍姑娘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苏茉顿了顿，也没犹豫，“好。”
待他们离开后，姜大夫才让卫翱翔坐在石凳上，拨开他的小胖手，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服。
正好今日天热，便是在户外光着身子也不会觉得冷。
衣衫稍褪，姜大夫便看到他肩膀上有一道约莫成年人手掌长度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看着狰狞可怕，可失血不多。
姜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条崭新且干净的湿布，动作轻缓的把伤口上的血迹擦去，才取出常用的金疮药撒上。
“嘶——”
卫翱翔疼的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龇牙咧嘴的，面部表情非常难看。
姜大夫正想说什么，侧眸便发现那小娃娃竟然一瘪嘴，开始掉起金豆豆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他还有耐心的说道，“那我轻点，你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
那小孩乖巧的颔首，姜大夫手下的动作也更轻了，不多时，就给他包扎好了。
不等姜大夫动手，他便乖乖的自己穿好了衣服。
姜大夫难得多看了他几眼，却发现他还在哭，虽然没有声，但那眼泪明显就是止不住了。
他把收拾好的药箱往旁边一推，问道：“能告诉爷爷，你为什么哭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孩子面前自称爷爷，实在是这熊孩子以前的所作所为太让人不喜了，除了霍佑仪真的没人愿意与他亲近。
倒是他现在这幅模样，让姜大夫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那小孩揉了揉眼睛，垂眸说道：“我是不是很坏啊？我爹……他是坏人吗？”
他以前生活的西子屯是没有律法的，或者说律法管不到更合适些。
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西子屯村又是山高皇帝远的，在那里，他们自身就是法，就是道理。
在永乐镇这段时间，卫翱翔才知道有衙门这种东西存在，而且衙门是专门抓坏人的，那他爹被抓了，是不是就说明他爹是坏人？
而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爹被打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帮忙，他甚至看到了他……娘眼中的喜悦，其中还有其他的什么感情他不懂，但喜悦是他真真切切的看到的。
他第一次觉得不理解。
姜大夫低叹一声，今日发生之事他也听冬雪说过了，看霍佑仪的状态，拐卖之事乃是确定了。
“你爹当然是坏人了。”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在妙春堂也生活了这么久，应当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娘亲的，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爹爹和娘亲恩恩爱爱，一家和睦，可你的家里是什么样子呢？”
卫翱翔抬头，他的“家”里……
他自然不会忘记他爹欺负……娘亲时候的样子，而且还让她跟狗抢吃的，住猪圈。
刚懂事的时候，他也有问过他爹，为什么那个人要那样，可他爹是怎么说的呢？
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从那之后，他也开始变着法的欺负那个人，奇怪的是，那个人每次在见到他时都似乎很高兴，还会对他笑。
卫翱翔嗫喏着嘴唇，良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所以，”姜大夫适时开口，“你现在觉得你爹是不是坏人？”
“可……可……”他弱弱的反驳道，“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啊。”
他也曾看到过别人家里也是这样对待女人，所以从那之后便再没有怀疑过，直到离开西子屯之前，在他的观念中，女人都应该被那样对待。
女人是给他们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伺候他们的奴仆，是只能跟猪狗生活在一起的人。
“所以，你们村子里的人都错了，”姜大夫连连叹气，“等有机会你还是多去外面世界看一看吧，若你只把视线局限在你们那个村子里。”
他顿了顿，说道：“那我可以确定，你日后必定成为第二个‘卫大山’。”
闻言，卫翱翔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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