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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布反复劝说，周筠婷依然无动于衷。
“我没有高原反应，应该没问题。去珠峰大本营需要多久？”
“4个小时左右，往返珠峰要8个小时。”洛布说：“下午到达珠峰大本营，晚上赶不回来，必须在大本营住一晚，你考虑清楚，万一你身体有什么问题，赶不回来……”
“马上出发。”周筠婷非常坚定。“洛布，相信我。”
“好吧，先去加油。”
洛布开车去最近的加油站。他默默摇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周筠婷气定神闲面无惧色。在他心目中，临危不惧的人是真正的英雄。
他佩服周筠婷的勇敢，但不赞同她的鲁莽。
洛布暗下决心。这次绝对不能狂飙，必须慢慢的，稳稳的开车。提高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我很期待见到她老公，这个库巴（傻子），我要狠狠教训他。
周筠婷心里很平静。珠峰大本营，进出就一条路，游客今晚不能返回，霍言肯定在大本营，除了8848的珠峰，他哪儿也去不了。我只要到了大本营，就能找到他。
洛布加满油，驾驶帕杰罗驶出日喀则，赶往珠峰大本营。
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他放了一首《卓玛》。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像春天飞舞的彩蝶，闪烁在那花丛中……
某些歌曲，你听不进去，不是因为它的旋律不美，歌词无法动人心弦，而是你没有身临其境。
周筠婷静静地倾听，陶醉在优美的歌声中，渐渐忘记了烦恼。
她情不自禁向车窗外望去，头顶厚厚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远处巍峨耸立的群山，俯视茫茫大地。草原上穿着厚重皮草的牦牛，巍然不动，好像站了几个世纪。低头啃草的羊群，偶尔吃到昂贵的虫草。
西藏和新疆一样，旅游景点之间，没有公交车长途客车。除了私家车自驾，就是找旅行社报团，还有一种青旅组织的包车。西藏7日游，或者10日游，游客根据自己的时间选择路线。
霍言选的是7日游，他和姜磊还有8个小伙伴，坐一辆商务车。本地藏族司机开车，路线非常熟悉，速度开的很快。
“哥们，好点没？”姜磊问霍言：“再来一支红景天？”
霍言高反头晕脑胀。眼睛凑热闹，也跟着胀，好像要夺眶而出。
他死要面子摆摆手。“没事，稍微有点迷糊，我经常锻炼，身体好着呢。”
“别硬挺，你老婆还在家等你呢。说实话，你为什么来西藏？你别说，是陪我来的。”
霍言揉了揉眼睛。“你到珠峰大本营，是为了忘掉前女友，开始崭新的生活。我要忘掉……夫妻之间的恩怨，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诶，你发现了吗？我们有一点很像——固执。认定一件事必须去做。”
姜磊长叹一声摇摇头，好像对自己无可奈何。
“其实，忘掉还是铭记，就是一念之差。就算我们不去珠峰大本营，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他笑着调侃道：“也是紫外线最强的地方，我们一样能忘记。之所以非去不可……我说不清楚，可能是想给过去一个交代吧。你说呢？”
“有一个词儿叫——仪式感。”霍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古代，人们通过祭祀，祈求上天眷顾。祭祀就是一种仪式，现代人讲科学，不会杀猪宰羊祭祀。但仪式感并没有消失，它融入我们的文化，甚至血液里。咱俩去珠峰大本营，就是想通过仪式感，庄重严肃地与过去告别。”
姜磊频频点头。“啧，说的对，不愧是作家。不过，这仪式感挺费钱啊。”
“经济实惠的仪式感……也有。“霍言介绍道：“你喝得酩酊大醉，摔两个啤酒瓶发誓，这也是一种仪式感。”
“哈哈……”姜磊摇头苦笑。同车闭着眼睛假寐的小伙伴也跟着笑。
两个人面面相觑，顿觉不好意思。
司机拉巴次仁，一脚刹车，缓解了他们的尴尬。
一个藏族小孩伸手拦车。虽然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但拉巴次仁坚持让孩子上车。
“大家委屈一下挤一挤，天太冷了，孩子在外面等时间长了，会冻坏的。帮帮忙。”
“没关系。”大家通情达理，挪动身体挤出一个座位，让孩子坐下。
“谢谢。”小孩子很懂事，小学5年级。假期卖经幡赚钱贴补家用。
西藏路上的司机，大部分会免费搭载，拦车的藏族同胞。他们出行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拦车。
他们的车经过无数盘山道，爬上一座山，在观景台前方停车休息。
观景台风很大，彩色的经幡迎风飘舞，游客们望着天边大声欢呼。
“珠穆朗玛峰、洛子峰、马卡鲁峰、卓奥友峰四大峰同时出现，太幸运了，”
这四座山峰海拔7000米以上，赶上天气不好云雾缭绕，只能看到一座或者两座，今天四座山峰看的一清二楚，真的非常幸运。
霍言迫不得已吸了氧气，望着珠穆朗玛峰，好像看到了北京的家，看到周筠婷的微笑。
通过仪式感与过去告别，他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回家了。
珠峰大本营就在眼前，还有1个多小时就到了。
大家重新上车，等待他们的是著名的珠峰108拐。据说要拐108个弯才能下山，这是去珠峰必经之路，各种旅游攻略里，令人胆战心寒的公路。
霍言和姜磊，开始还记着怪了多少弯，后来是在记不住放弃了。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经过边防检查，终于到达珠峰大本营。
珠穆朗玛峰就在面前，高耸巍峨云雾缭绕，山峰被白雪覆盖，好像披着白色的披风。远远看去离他们只有几百米距离，但是向上爬一百米非常简单。
珠峰大本营，是一片绿色帐篷围起来的营地。大概有十几个帐篷，营地中间有一个邮局。
大家下车拎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司机走进事先联系好的帐篷。今晚要在帐篷里住一晚。
霍言鼻子流血了，量了血压不算太高。躺在包浆的褥子上休息。
小伙伴们打开行李，拿出厚衣服穿上，大本营非常冷。炉子里烧着牛粪，老板是一位藏族大叔，他正在烧水灌暖壶。
“走，我们去纪念碑合影吧。”
“我要去邮局盖章。”
“邮局好像过了营业时间，我刚才看到邮局锁着门。”
小伙伴都很兴奋，结伴而行走出帐篷。
霍言和两位女孩都高反了，他的症状不算严重。
姜磊拿着女朋友的照片出去了，估计是做最后的道别。
不行，我不能待在帐篷里休息。
霍言打开背包，掏出那盒所剩无几的色粉笔。掀开门帘走出帐篷。
游客们三三两两，在营地里拍照，成群结队往纪念碑方向走去。
霍言走出营地向纪念碑走去。几十名游客在纪念碑前排队合影。
大本营右边传来，河水奔流不息的声音。
那是雪山融化的雪水，大本营烧的开水，就是河里的雪水。
大本营左边是一座寺庙。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绒布寺。
霍言沿着台阶向寺庙走去，进了庙门在院子里站了5分钟，没看到一个僧人和游客，只有头顶的飘动的经幡呼呼作响。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催促他离开寺庙。
霍言走出庙门，向前方不远处的巨石爬去。
手脚并用刚爬到岩石旁，听到一个人喊他的名字。
“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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