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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凯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流动的风送来后方玩家们的交流声。
当升到1阶，新的虚影诞生的时候，他又额外获得了一副新的视野。
在升级之后，他的能力彻底完成了一场质变。
除了原来的视野分享得到了加强之外，其他的感官分享也被打通，在将两道虚影派出去之后，他能感知到那里的一切动静。
——除此之外，两道虚影除了外表不同之外，好像还隐隐有品质上的差异，这个猜测安凯不是十分确认，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
而在后方的车辆里。
年轻女人在发问：“这些羊都被我们抓完了，这个任务怎么还没有显示完成啊。”
菠萝这个时候发挥了他作为游戏主播的经验：
“应该是要我们在到达马戏团进行交接之后才可以判定完成。”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这个任务要求。”
陈青看上去有些狐疑，“为什么，任务要求中会给出两个选项，是有什么隐藏剧情在里面吗？”
她的疑问让大家都陷入了不约而同的沉默。
程礼没来由地向笼子伸出手。
他们抓到地这些怪物身上多少都带有被维克多用鞭子甩出来的伤痕，这些伤痕到了现在都没能愈合，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
微微发黄的脓液肆意地在白色绒毛和瘢痕之间流淌，露出被撕开来，已经发白的肌肉组织。
被程礼抓住的那只羔羊伤在后背，冰冷漆黑的口枷将它牢牢锁住，覆盖在脸上的绒毛掉落，显得更加像是人类，还带着几分熟悉。
它望向玩家们的眼神真挚而恳切——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哀求。
——就像是人类一样。
程礼因为这个念头而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些····不会真的是·····”
他现在也有一些怀疑了。
但是没等程礼说完，坐在前面的年轻女人就伸出头呼喊车夫，让第一辆马车的速度放缓，和车夫搭上话。
“那些玻璃瓶里，装着的红色液体到底是什么啊？”
对于年轻女人好奇的疑问，车夫安德烈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那东西，是女神赐给我们的宝贝，不过一般人可没法儿将它们给收集起来。”
年轻女人很有眼色，她示意自己身边的丈夫。
年轻男人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将点火的功能教给车夫后就送给了他，。
在这样一个游戏副本之内，打火机还是一个稀罕东西。
车夫安德烈的眼睛亮亮的，满意地说道：
“要是你们觉得自己能够胜任那份工作，我可以帮你们向团长引荐一下。”
年轻女人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扯上自己的丈夫：“我们一定可以做好的，只是薪水······”
“你们放心吧，伯伦先生可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了。”
车夫不在乎地挥挥手，示意两人安心，
“那份工作的薪水要比这份高多了。’
年轻女人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听车夫这么说，一下子就有信心了。
另一头。罗琛不再看他们，而是转向菠萝等人
“看起来，他们已经做好选择了。”
按照【团体支线任务：献礼的羔羊】的任务描述来看，“抓捕羔羊”与“解救羔羊”只能二选其一，而玩家们最终的选择会引发npc的好感度变化。
现在离回到马戏团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们还有做出选择的机会。
并且，对于玩家来说，最重要的人，是维克多。
……
安凯同样也在思考自己要怎样完成这个支线。
毕竟光看完成支线任务之后的奖励，就足以支付马戏团的门票费用，他可以安安稳稳地等到表演开始。
因为怕没有参与抓捕羔羊，会被系统判定参与度不够而失败，所以他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出手。
——目前来说，他的npc身份还一直稳稳地立在玩家的眼中，再加上陈青时不时的观测，即使他拥有一些特殊的地方也不会引人怀疑。
现在唯一让他纠结的就是——【抓捕羔羊\/解救羔羊】的选项。
他手上是比其他人要多一些信息，但是也没有多到能了解全部剧情的地步。
第一点，他很清楚，这些被抓进笼子里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羊，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维克多心愿中的羊群，但可以肯定的是，其性质和安凯在马戏团遇到的堕化npc一样。
第二点，车夫安德烈看上去是团长伯伦的人，但实际上，他所效忠的对象是——小丑亚巴顿。
这个情报是上午亚巴顿亲口告诉他的。
作为马戏团的团长和演员，这两个副本boss似乎存在着某种暗地里的博弈。
抓捕羔羊的任务由伯伦团长发布，但是这个任务如果真的这样重要，又怎么会轻易地交给几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呢？
而且玩家们其实是以一种很吃力的状态完成这个任务的，所以，团长并不想他们成功将羔羊运回团里。
而亚巴顿，他倒是没有对这批羔羊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态度。
所以，这群羔羊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真的是作为祭品献给女神吗？
什么样的女神会喜欢这样的祭品？
安凯派出一个隐匿的虚影，仔细端详着笼子的怪物。
与一般羔羊截然不同的画风，和人类高度相似的脸庞·······
注意到这些怪物对那些红色液体既害怕又渴望，最后不管不顾的疯狂。
安凯考量了一会儿，派出另一个虚影，将装着红色液体的喷壶拧开，然后解开其中一只怪物的口枷。
将一点液体倒进它的嘴里，被束缚住的羔羊张大嘴，以期望得到更多的液体
——它的嘴没有和之前一样被灼伤，反而全部流进了胃里。
安凯这样做并不是无的放矢，相反，他是在实验某些东西，某些需要大胆的尝试才能得到求证的东西。
之前他之所以收手，并主动cue罗琛，是因为虚影感知到他的耳朵上有能和拼接钱袋一样的东西，这让虚影有些躁动。
后来罗琛的示范也向他证明，这个对c级以下的命中对象有禁锢效果的道具绝对算得上新手副本的大杀器，等到正式演出当晚，很可能派上大用场。
而选择给红色液体，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红色液体既古怪又眼熟。
——为什么红色液体倒在羊群的身上就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但是喝进去就没有任何伤害。
——为什么羊群像是知道红色液体的用法，所以才会对它既忌惮又渴望。
最后一点，安凯发现虚影们对于红色液体没有丝毫兴趣，甚至有些厌恶的感觉。
按照虚影从开始到现在，甚至多了一个之后也没有改变的渴望来看，他们不愿意碰，甚至有些讨厌的东西，必然带着某种伤害的属性。
只见将红色液体尽数吞咽干净的羔羊颤抖着。
那些丝质的白色长绒毛像是雪花一样剥落，露出粉红与暗红交织的皮肤。
那颗丑陋怪异的头颅发生着变化，属于羊的特征隐去，人类的特征完全表现出来。
一张让安凯很熟悉的脸暴露出来。
彻底恢复意识的“羊”带着迷茫又痛苦的表情，嘴里密密麻麻的尖牙逐渐恢复正常，他的声音浑厚却无助：“维·····维克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堕化npc：面包店老板查理，堕化程度35%）】
安凯瞳孔一缩。
眼前这张扭曲丑陋的脸是个老熟人。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的男人还在为自己儿子的昏迷而焦急着，诘问一众玩家到底做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男人还因为自己的愧疚而送出了一堆香甜可口的面包，而现在却成了丑陋而恐怖的“羔羊”
这真的很恶心。
安凯心想，真的。
“安···”德烈大叔。
他转过头去想问一问车夫到底知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羔羊究竟是什么东西。
却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车夫的脑袋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带着扭曲的微笑。
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
“呼····我们要不赌一把吧，选救羊！”
聚在一起的四人团里，菠萝紧皱着眉头，艰难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它们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怪物那样简单，有很大可能，它们的前身是人类，要不然为什么游戏会给出凉饿选项。”
程礼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他先看向罗琛：“你有什么想法？”
自从罗琛搬出那件道具之后，三人并没有多嘴地问他是从哪里得到的，但是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还是会征求他的想法。
“我的道具还有三十多分钟才可以用。”
罗琛有些为难地笑了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如果现在选择放羊的话，我们缺少强力的防御手段。”
菠萝有些沮丧，“我们手上还有两个剧情道具没有解锁···所以到底要怎样才能确定？的身份啊，难不成只能等到维克多完全恢复记忆吗？”
两个c级道具，一个小丑玩偶，一个水彩颜料，全都都不能用，就像空守宝山而用不了一样，简直了。
陈青之前一直出神地盯着铁笼子，她身上地【堕化程度】只有16%
“我在想……”她紧紧咬着下唇，面色苍白，像是为自己的猜测而惶然，
——十年前席卷整个高特小镇的，不是别的，正是“堕化”之灾。
“不然为什么相对应的铁具恰好是在十年前被打造出来。”
菠萝因为她的猜测而有些迟疑，“所以，这个副本的类型是生化危机？”
程礼摇摇头，提出反驳：
“既然镇子上有不少经历过十年前那场灾难的人，那为什么面包店老板在送你们药剂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
还有车夫，明明很忌惮黑羊和白羊，却在这些怪物出现的时候，保持了一种猎人的姿态。”
这前后矛盾，根本说不过去。
陈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自己也觉得逻辑不通。
就拿她和那个年轻男人来说，他的伤口要更加严重一些，还带着几分怪异。
罗琛开口补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被某种力量屏蔽掉了。”
陈青愣住了。
毕竟在其他玩家的眼中，维克多就是一名普通的少年，而在解锁了【灵性】的她眼中，这个少年的身上充满了诡异，危险的气息。
所以按照这个猜想，面包店老板看到的真是普通的伤口，车夫看到的只是一些充其量算野性难驯的羔羊。
这样一来，一切也说得通。
……
仅仅只是少量的液体，并不能维持多久的效果。
不到几分钟，白色的丝质长绒毛和瘢痕重新蔓延，覆盖，将一个人类又重新变回了之前的“羔羊”，与之前无异。
安凯在不断接触这些怪物的过程发现了一个规律：
堕化的程度在前期会和人类形态成一定正比，比如那个年轻男人的堕化程度要比陈青高，所以更加接近怪物的形态。
但是到了这种已经成为怪物的npc身上，堕化程度越高，反而越靠近人类形态。
所以这是只有一个“交点”的函数，那个“交点”，也就是成为怪物的临界点，应该是30%
而这种红色液体，不知道什么原因，能对堕化产生抑制作用。
而在其他玩家中，那对年轻的夫妻大概会得到收集红色液体的工作。
不过另外四个人却想走“解救羔羊”的路线，他们关于十年前的讨论倒是意外地打开了安凯的思路。
他前进到第一辆马车的位置，坐到了已经被操控的车夫身旁。
和他空洞的眼神对视，片刻后，他朝安凯露出一个僵硬而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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