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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羔羊的车辆驶进了霓虹纷乱的传奇马戏团。
马戏团帐篷围起来的地方并没有红雾，年轻女人在车上看到这一幕，越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对于其他几位玩家做出的选择嗤之以鼻，同样也对他们不和自己商量而感到不满——即使她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的做法。
就只是运输一群羊而已，有什么必要生出幺蛾子，老老实实地完成任务赚取报酬不香吗？
“嘘——！”
车夫在马戏团最巨大的帐篷前将马车停下，下车，拴好马匹。
“我们已经到了，现在可以去领取你们的报酬了。”
年轻女人立刻打起精神，拉着身旁的男人下车，跟着车夫进入了帐篷里。
帐篷之内与外界截然不同，无数像星星一样的小彩灯被高高地悬挂在帐篷顶部，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星空样式的幕布将后面的空间完全遮住，环绕在四周的，是层层叠叠的半月形座椅，看起来不像是马戏团的表演场地，而是某一座著名的大剧院。
虽然场地很空旷，但是这里的宁静和整洁足以给人一种安心，年轻女人更加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伯伦先生的办公室就在后面。”
车夫安德烈一边说着，一边要带着他们往后面走去。
年轻女人还在不停赞扬着眼前的场地：
“你们马戏团的表演场地可真够宽阔的，这起码可以容纳好几百个人了吧。”
车夫没有对此回应，只是沉默着，带着两人往后面走去。
年轻女人自知没趣，很快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她的老公忽然停下了脚步，语气飘忽：“我就不进去了。”
他的眼睛里密布着细密的血丝。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年轻女人变了脸色，想要硬拉着他进去，却在看到他身上那些怪异的伤口和哀求的眼色时顿住。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
她扭过头去，和车夫重新确认，“我可以领取两个人的薪水吗？”
车夫古怪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了，我们走吧。”
……
【是否开启专属记忆《朝圣的羊群·赐福》】
【——是】
罗琛和程礼在各自的专属记忆中睁开了眼睛。
根据菠萝和陈青的描述，他们进入的时间点应该是在维克多遇到黑羊之前。
这次，他们选择直接跳过小维克多在牧场的日常生活，转而探索起十年前的高特小镇。
镇子上恰好将要过儿童节，小孩子们都很兴奋，他们举着小丑玩偶在镇上的大街小巷里欢呼
——有传奇马戏团要来镇上进行演出啦！
虽然那个马戏团名字是传奇马戏团，但其实连末流都很难够上。
不过对于高特小镇这样偏僻的地方来说，能有马戏表演已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作为记忆的旁观者，程礼和罗琛没有为此他停下他们的步伐。
在来到传奇马戏团所在的地方之后，一个身穿奇特演出服装的杂技艺人和一个兔女郎打扮的人正在争执。
兔女郎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女神啊，你到底是怎么看守的，那么小一只羔羊，居然能逃走？”
杂技艺人涨红了脸：
“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笼子还是锁着的！也就是说没人打开过！你居然问我它是怎么跑出去的？”
“……”
显然，这一幕并不符合常理，没人能给出完美的解释。
兔女郎双手叉腰：“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向团长解释吧。”
杂技艺人的表情十分难看：“团长就是因为那个什么恶魔化身的传闻才找到它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觉得能怪我吗？”
“化身·····”兔女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恐，“没人会相信那个见鬼的传说，团长只是为了搞一个噱头罢了。”
“——毕竟，打不响名气，我们的马戏团该怎么维持？”
现在最要紧的，顶着“恶魔化身”名头的表演道具居然丢了。
在收到消息之后，急吼吼赶过来的马戏团团长果然气急败坏，因为来得匆忙，他没有来得及换下小丑服装，涂抹在脸上的油彩都花了。
只有纵观全局的玩家们很清楚，本来应该被困在笼子里的黑羊现在应该出现在了牧场，被什么都不知的牧羊小子维克多带回家。
得益于维克多将小黑羊隐藏的很好，马戏团在多日打探和搜寻未果之后，只能放弃继续寻找的打算，在表演结束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在这之后和进行的日常基本上也和之前的两人所描述的一样，不过程礼和罗琛一个从镇民的角度出发，一个从黑羊亚巴顿的角度出发，补充了很多细节。
比如，亚巴顿的身后肯定站着更加高维度的存在，无论是它渴求自己的力量被收回从而完全变成人类，还是为了复仇，重新燃烧自己发动黑风暴，都是通过祈祷的方式发动的
——没错，那场席卷整座小镇的灾难，正是由恶魔之子亚巴顿发动的。
比如，那支钢笔是完全由亚巴顿的能力塑造的，具有神奇的力量。
比如，那段时间马戏团的小丑玩偶很流行，所以维克多就自己制作了一个小丑玩偶，但是是以亚巴顿的造型做的。
比如，孩子们之所以对维克多有着愈演愈烈的敌意，都来源于大人们有意无意的引导和默许。
再比如，当年那场恐怖的灾难过后，当年在高特小镇停留过的马戏团又一次偷偷回到了这里。
在维克多成为血肉之巢被镇民们分食，亚巴顿因为力竭从黑风暴的中心掉落的时候，马戏团的团长伯伦悄悄地拾起了奄奄一息的黑羊。
……
副本之内，马戏团。
伯伦团长的办公室外。
“咕叽，咕叽。”
怪异粘稠的水波声从虚掩着的办公室门后传出，就像有什么恐怖的怪物躲在里面进食一样。
将年轻女人带到后，车夫就离开了，年轻男人自己一个人站在观众席前的过道上，低着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外面退去。
【死亡倒计时44:13:15\/堕化程度27%】
眼前的是幻觉吗？他茫然地想着，如果不是幻觉，那为什么，为什么，他看到原本结实坚硬的地面，会有波动，就像，就像是会呼吸的活物一样。
【死亡倒计时44:13:14\/堕化程度28%】
浓郁的腥臭气息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泥一样将他紧紧包围，他的嗅觉什么时候这样敏锐了？他的视野为什么在不断变小？
【死亡倒计时44:13:13\/堕化程度29%】
啊，好困啊，身体里传来一阵阵困倦的睡意，想要将他完全淹没。
睡吧！睡吧！把眼前的一切抛下！
“邦！“
年轻男人后退的步伐被一根质地冰凉的木杖给挡住了。
单手拎着木杖的小丑低头看着他，他的整个人已经完全怪物化了，大半的身子长处白色的绒毛，四肢变得尖利，身形佝偻萎缩——因为太靠近污染力场强大的地方，现在距离堕化只有一步之差，像极了恐怖故事中的生化怪物。
啧啧啧，真是可惜，完全救不回来了。
小丑静静地看着他，几缕散发着光芒的丝线慢慢攀爬，缠绕，渗透进了他的头颅与四肢。
于是，已经在失控边缘的怪物突然卡住，僵硬在原地，像是一只任人摆弄的玩偶一样。
玩偶睁着暗淡的眼瞳，他的大脑仍在运转，但是心中已经没有了起伏
——所有情绪都已经被清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跟着丝线的主人向后走去——被掌控着向后走去。
“嘎吱——”
在被打开的办公室没后，男人见到了他的妻子。
或者说，一部分他的妻子。
在红色肌肉组织和黄色脂肪结构相间的肉质地面上，他的妻子正像一块缓缓融化的蜡一样，嵌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仍然活着，脸上满是恐惧到极点的扭曲表情，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手中的四枚金币。
而在所有血肉延申的来源处，坐着的，正是面容和善，白白胖胖的马戏团团长伯伦。
只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并不如往常那样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狰狞与恶意。
“亚巴顿——”
他的语气怨恨又刻毒，
“你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恶魔用超凡的力量诱惑他，如果不是女神降下的赐福太令人垂涎，他又怎么会从喧闹繁华的大城市回到这偏僻贫穷的小镇？
又怎么会变成这种令人害怕的鬼样子！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的语气里翻滚着深沉的黑暗，“你是永远不能伤害我的，伤害我如同伤害你自己。”
是他救下了从高空坠落的黑羊，他通过啃食，获得了与他共享力量的资格·······
即便是恶魔，也不能伤害自己！
“您的恐惧真是一成不变，十分无趣，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找到新的乐趣了——一个新的【约定】。”
亚巴顿笑了笑，抬手示意自己身旁的年轻男人上前。
“但是现在，我只是来替一位可怜的先生来去取走他应该的报酬而已。”
是的，他应得的。
年轻男人迟钝地想着。
于是，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妻子充满希望又带着恐惧地眼神中···他缓缓弯下腰，伸出手将属于自己的金币拿进手中。
这个眼神，好熟悉啊，在哪儿见过呢？究竟是在哪儿呢？
哦，他想起来了。
在咪咪被妻子扔进红雾之前，它也是用这样充满希望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的。
然后，“砰——”
一团红色的雾气无声散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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