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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林婉儿还挂念着贺铭,没个手机,想打个电话聊个视频都不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安全到家,后来就适应了,反正这一年多两人都是聚少离多,她照顾好自己就行。
“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啊?“反倒是林福厚,一到傍晚就站门口往远处望,忧心忡忡。
他还是怕贺铭一走了之,现在全国掀起一阵返城浪潮,知青为了名额抛家弃子的新闻层出不穷,难保贺铭不会成为其中一个。
“他要真敢干出那事,我林少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收拾了!”林少强一斧头劈开一截老树根,恶狠狠地道。
“贺铭不是那样人,肯定被啥绊住了,不是婚礼钱都给了吗?婉儿就在家安安生生等着当新娘子就行了。“金凤道。
林婉儿一听这个婚礼钱就头疼,她不知道林福厚为啥一声不吭就把钱收了,也不问她一下,她还没做好跟一个人走进婚姻的准备啊!
贺铭也是,竟然偷偷攒钱……
婶子跟嫂子好像也商量着给她做嫁衣了,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她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啊?
说真的,自从得知这个婚礼钱后,林婉儿就很慌,慌得都有点害怕贺铭回来了。
林福厚摸摸口袋里的钱,心稍微放下去了点,院子里蚊子多,点上烟出去了。
贺铭家的事情早传遍黑水镇的十里八村了,村民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都听说贺铭家是个大户人家,这下更是坐实了林家祖坟好的传言,攀上这么个亲家,以后别说黑水镇了,就是全临平县都没有能跟他们家能比的了。
B市,那是什么地方,伟大主席在的地方!
“福厚,说不定你闺女还能把你接过去住段时间呢,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讲讲B市什么样啊!“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他家的情况才把人弄回去的。“
“我看像,不然谁能找个上门女婿好吃好喝供这么长时间啊。“
村里人喜欢扎堆聊天,一到傍晚稍微凉快点,大队门口的空地上蹲的蹲,站的站,能聚上十几个老少爷们,这些日子最爱聊的就是林福厚家的事儿。
林福厚一过来,大家伙不免抓住人七嘴八舌地打趣起来。
这些话林福厚不咋爱听,默默抽烟,没吭声,实情什么样他们家自己清楚就行了,他现在烦的是别的事情。
这两个年轻人要在一起,肯定得有一个人做出牺牲,人家贺铭是独苗,家里条件又那么好,没有理由留在这山旮旯里度过后半生,肯定是婉儿跟着走。
婉儿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离开过家,离开过他身边,林福厚一想就难受,这些日子干什么都没心情,最常做的蹲他妻子的坟头前长吁短叹。
他看林婉儿,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闲着没事继续编那个教材,成天跟没事儿人似的。
白养了。
唉,一团乱,贺铭这兔崽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老哥啊,还是你牛,我王和平这回彻底服了。“
林福厚回过神来,就见王和平蹲在石头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挠着后脖颈,腆着个老脸,一副谄媚相,丝毫不见往日的狂劲儿。
搁平时,林福厚才懒得搭理他,但这会儿心里不舒坦,还挺愿意恶心他几句的,哈哈笑了两声:“别这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跟咱老的没啥关系,你家癞子以后指不定啥样呢,别放弃希望啊。“
王和平挠脖子的手一僵,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当他面喊他儿子外号,但此刻也只是讪讪地笑着,挠起了头,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没有跟林福厚叫板的资格了。
前几日他二女婿可特意来交代了,让他跟林福厚一家处好关系,得知伟光跟人家还产生过矛盾后,还让伟光去县里避上一段时间,由此就能看出那知青家里多有厉害了。
唉,这老林家从哪修来的福气,山沟子里都能捡到金饽饽,难道真是祖坟位置好?要不改天他也让张瞎子帮忙看看?
王和平给张瞎子送鸡送鱼求和好,张瞎子吃干抹净后瞎指点让王癞子三挪祖坟的事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先说一说此刻在县城避难的王癞子吧。
王癞子对他二姐夫让他避难的事很不忿,他奶奶的,有什么好怕的,他跟贺铭的事情早处理干净了,贺铭根本没必要找他的麻烦好吗,再说,就算贺铭要找他的麻烦,轮得到他二姐夫咸吃萝卜淡操心吗,装得跟担心他似的,还不是怕受到牵连?
王癞子忍这个二姐夫很久了,平时把他们家当狗皮膏药,生怕沾上了,连过年都不愿意来,一听说贺铭是他们村的,当天就赶来了。
明知道他们家跟林家不对付,还让他爹去巴结林福厚,这不恶心人吗。
“三霸,咱去揍我姐夫一顿吧,我请你下馆子。“照常在赌桌上输了给精光后,王癞子晃到门口,朝看门的三霸道。
三霸叉着腿蹲在地上,懒洋洋地抬头看他一眼,“你二姐夫不当官的吗?“
“咋了,你怕啊?“王癞子稀罕地问,天不怕地不怕的三霸还有怕的人?
三霸嗤笑一声站起来,甩甩胳膊,弹弹腿,健硕的身体蓄势待发,不屑地道:“怕?我最看不惯当官的人。”
王癞子好像听说过三霸爷爷以前是个大地主,这条街从南边的棉纺厂到北边的公共厕所都是他家的,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王癞子从认识三霸他就是个看场子的流氓了。
三霸凶残而满不在乎的眼睛深处闪烁着恨意,由此可以看出,流氓也是有故事的,王癞子不想多问,也不敢问,看三霸迫不及待的样子,当即一努嘴,“走?”
俩人气势汹汹往机关家属院走,中途经过电厂,正赶上下班时间,里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打眼一看全是年轻姑娘。
不知咋地,俩人脚底下跟黏了浆糊似的,走不动道了,又不知咋地,俩人贴围栏上去了。
“三霸,看那个女的胸多大。“王癞子撞撞三霸的胳膊,三霸一直没吭声。
三霸的眼睛定在了别处,“我喜欢那个短头发的。“
王癞子看得眼花缭乱,没听清,“啧啧,我真相中他们这蓝工装了,改天说啥也得想办法弄一套。”
“走,进去看。”
王癞子跟着三霸,大摇大摆进了工厂,三霸直奔那个短发的方向而去,但人太多,他进个门的工夫就找不着了。
三霸仗着个子高四下张望着,有人碰到他他就狠狠地推开,被推开的人一看他这身板,也敢怒不敢言,瞪一眼就溜了。
二人越来越显眼,无数目光投射过来,几乎全是厌恶的,王癞子都有些不自在了,“你找啥呢,三霸?“
三霸没啃声,依然四处张望,他闭上嘴遮住那一口黄牙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有点英俊的,不过还是不好惹。
“你们哪来的?“徐英兰观察他们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过来了,她不是多管闲事,她爸是电厂部门主任,她从小在电厂长大的,电厂相当于她家,有人闯进自己家,她能不问问嘛?
三霸凶狠地瞪她一眼,“滚。”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徐英兰可不是好惹的,她唯一能忍住的滚是贺铭说的,这个流氓算老几。
三霸不再搭理她,找不到那个短头发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给王癞子一个眼色,往外走。
徐英兰不能这么轻易放他走,一边朝同伴道“去叫保安”,一边去拉三霸的胳膊。
三霸最讨厌别人从背后碰他,要是这女人真挨到他了,恐怕能被一巴掌扇到树底下去,王癞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伸手去挡徐英兰。
反正也不知道咋回事,王癞子在伸手的过程中,手习惯性的往下挪去,然后紧接着,手里一团柔软,跟刚蒸好的馒头似的,手感特别好,王癞子又没忍住捏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胸不仅看着大,摸着也得劲。
“啊~~~”徐英兰僵了0.1秒后,跟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似的,发出了穿破云霄的尖叫声。
王癞子感觉耳膜都要被穿破了,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脸上一疼,一个响亮的巴掌上来了,紧接着是无数道带着残影的九阴白骨爪。
“你个流氓,敢占姑奶奶便宜!”徐英兰要是猫也是发了疯的野猫,对着王癞子的脸一阵狂挠,王癞子想用胳膊挡,她照挠不误,管他哪呢,只有是皮肉他就别想好,很快,指甲里蓄满了血。
三霸都看得一阵心惊。
王癞子占过的便宜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生猛的报复,压根没有反应的余地,那指甲就像一场又急又密的雨,叫人躲都来不及,跑也跑不出去,这女人都扑到他身上来了。
“三霸,把她拉开!”只能狼狈地朝三霸求救。
三霸不想挨挠,不愿意过去,还往后避了一点。
徐英兰挠了个过瘾,感觉指甲里都积满血沫了才停下来,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乡下来的贱胚子,竟敢占姑奶奶的便宜,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老虎嘴里拔毛,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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