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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倩不断后退，眼泪糊了满脸，曾经的娇蛮不见，只剩下狼狈。
然而万荆子不为所动。
哪怕一旁的辛夷和万年柏被万倩害得被妖族抓获囚禁，都心生不忍，想要开口劝说。
只是万荆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每当他们要开口前，就冷冷的警告。
“你们如今在华夏联盟，还是戴罪之身，如果不想被一起练成人蛊，就闭嘴。”
万年柏素来清楚他这大哥眼里容不得沙子，嘴唇翕动，到底没有出声。
未免自己徒弟忍不住开口，他抬手将人敲晕了人。
万荆子扫了一眼，神色越发冰冷。
“就是你的软弱纵容，才养出这样两个人族叛徒，你现在还要如此？”
万年柏面色微微发白，苦笑，“大哥，辛夷不会的，他是个好孩子。”
“老夫觉得，盟主有一句话很对。”
“人之初性本恶！善都是后天调教出来的，你明显，没有识别恶调教善的能力。”
万荆子的话不可谓不重，然而万年柏看看不能动弹的吴蓉，又看看浑身被涂抹上药液的万倩，地境强者的心境也忍不住摇摇欲坠。
“大哥……”
见他快要崩溃，万荆子却又淡淡道：“人心最是难测，人心的幽暗是没有止境的，也不能全怪你。”
万年柏心头刚要放松……
“虽如此，我亦希望你知耻而后勇，让辛夷师侄醒过来看着，你亲自动手炼制倩儿。”
万年柏牙齿打颤，不可思议的看着万荆子。
万荆子和他对视，对上那双恐惧的眼，他甚至还笑了。
“不怪大哥心狠，华夏联盟将处置的事交给我，就不会给我提供帮助。”
“我如今只是一个修为被废的普通人，无心火炼制人蛊，凡火也无法炼制倩儿这样的人境修者。”
“说来，这还是因为你不舍得取出吴蓉体内的草木之心，我如今没法恢复，只能你来动手。”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咚”的一声，万年柏跪坐地上，完全不像地境强者，更似一个风烛残年时日无多的老者。
可地境强者有千年寿元，而万年柏如今不过两百岁出头，还是壮年。
万荆子清楚自己说的有多残忍，但他不后悔。
贾诩先生说得没错，人族，需要的是成长！
万荆子没有催促，就静静的看着跪坐地上的二弟，半晌后抬步走过去。
抬起枯瘦的手，缓缓在那头华发上抚摸，就像他们幼时，刚刚失去父母村子一样，在血海中，他也是这样抚摸弟弟的头发。
“别怕，还有大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然而在当年，年仅六岁的万荆子说这话时，自己都还在颤抖，没有任何说服力。
可那时候，在大妖的獠牙向着两人而来时，有一名青年从天而降，从妖口将他们救走，将这句话实现。
如今，却没有人再来拯救他们，唯有他们自己内心的强大起来。
万年柏缓缓抬起头，对上面上难得露出温和神色的大哥，哭得如同当年的小孩。
“大哥，我不怕，我只怕，变得不像自己。”
“我怕我恨大哥，我怕我恨人族，我怕啊！”
万荆子沉默的听着，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他耳畔传来贾诩的声音。
“每个人的成长方向是不一样的，且……人族需要无坚不摧的利刃，也需要有血有肉的生命。”
随后，是黎凡的声音。
“我相信有情有义的万前辈，会永远选择站在人族一边，但不应该拿这种确信，去逼迫他失去原本的光华。”
万荆子闭了闭眼，嘴角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成了！
他弯腰，将哭得宛如孩子的二弟扶起来。
“贾大人说，人族需要有血有肉的生命，或许我确实少了几分人性。”
“黎大人说，不应该拿你对人族的热忱逼迫你，或许我确实错了。”
万荆子抬手，拍拍早已经不是小孩，已然苍老的弟弟。
“去把草木之心取出来，带着辛夷出去吧！”
万年柏呆呆的望着万荆子，这个他印象中无情又冷漠的大哥。
“大哥……”
然万荆子脸上的温和已然全部消失，只余冰冷。
“莫不是对这半妖你也下不去手？”
万年柏当即摇头，看向吴蓉的眼神很复杂，却再无一点往日情分。
“不！异族，当杀！”
万年柏心软，只对人族，哪怕是背叛的人族，他也心软。
但异族，他从不会心软，一直以来循环往复的灭村噩梦也不会让他心软。
“很好！”万荆子总算满意一点，如果对异族都下不去手，这个兄弟是彻底废了。
虽然不至于练成人蛊，也会被如今追随华夏联盟脚步的药谷抛弃。
“动手吧！”万荆子淡淡道。
万年柏站起身，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只有坚定和杀意。
“别杀了，我还有用。”万荆子感觉那股杀意，嘱咐一声。
万年柏点头，“大哥，我明白！”
说罢他抬步，走至吴蓉身前。
在动手之前，万年柏抬手，去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青年的面孔。
人境便能维持容颜不衰，万年柏作为两百多岁就进入地境的极有天赋之人，怎么可能会是那副苍老的模样。
只是，他为了吴蓉，选择了以苍老面目视人罢了！
“吴蓉，其实，你也不该说这副苍老的模样吧？”
“作为半妖，你有妖族修炼缓慢的弊端，想来，也有妖族寿命更长的优势。”
“为了不因修为进展缓慢容颜不改而被怀疑，你也是……煞费苦心！”
万年柏盯着吴蓉如今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却没有动手去除其伪装。
“曾经的蓉儿，我就当她已死，你，是假扮蓉儿的半妖。”
吴蓉眼底露出嘲讽之意，这种自欺欺人。
然万年柏真的说到做到，最后的在意早已从他眼底消失。
他还爱着年轻时和他在药谷漫山遍野跑的蓉儿，却深恶着眼前，夺取蓉儿身份的半妖吴蓉！
“草木之心，你如何配得上？”万年柏冷冷的吐出这句话，身上血气澎湃，领域罩在吴蓉身周。
万年柏的领域内一片绿色，生机勃勃，吴蓉都感觉她的伤势在一点点恢复。
然而下一瞬，她惊恐的发现，身体中的草木之心，在伤势的恢复中无所遁形，被一只大手捏住。
“啊！”
融入骨血的草木之心被取走，吴蓉如同被抽筋拔骨，痛叫出声。
却再也引不起万年柏的一丝一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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