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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眉皱着眉头把碗推开。
蒋糖仔细一看，绿豆汤上真有点油花飘着。陈阿莲飞快地跑过来，惭愧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去盛一碗新的。”
她端起绿豆汤，在去厨房的路上就喝掉了，舍不得倒掉。
“算了算了！你这儿的东西不干净！”
方晓眉看起来心情很差，见蒋糖还站着，便用命令的语气说：“小蒋，去给我倒杯茶来，茶杯要拿开水烫一烫。”
蒋糖：“……”
陈阿莲忙说：“我来我来！”
方晓眉音调突然拔高：“小蒋，你是军正府里的文员，不会连这点事都不会做吧？”
蒋糖：“哦，我来倒茶。”
她进了厨房，在陈阿莲的帮助下倒了一杯茶，用托盘盛着送了过来。
正当她放下托盘，把玻璃杯捧出时，方晓眉突然双臂一挥，打在蒋糖手上：“呀，这里怎么这么多蚊子！”
蒋糖手中的热茶一下子洒了出来，把她白嫩的手指烫得通红。
她没吱一声，默默去水缸边舀了一瓢清水，把手放进去降温。
方晓眉得意地笑了笑，高声说：“小蒋，去点个蚊香来。”
陈阿莲很是气愤，点好蚊香要拿去时，蒋糖一把抢过，脸上竟露出笑容：“蚊香来了。”
她淑女地蹲下，把蚊香放到木桌下面，方晓眉拿脚尖踢了踢：“这个蚊香味道冲，拿远点。”
蒋糖看着故意在她脸附近晃荡的脚尖，抿着唇，把蚊香挪开。
这时，一群男人的说笑声从马路那边慢慢接近，下台阶。
蒋糖起身，拿了竹椅上的蒲扇，回到方晓眉身边，笑道：“表嫂，马上有甜瓜吃了，您稍微等一下啊。”
她自觉地给方晓眉扇凉，方晓眉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这还差不多。”
她巴不得让进来的副官们看看她威风的模样。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张副官他们走进来。
！！！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愣在原地，惊得忘记了说话，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蒋糖拿余光瞥了一眼院门处，嘴角一勾。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方晓眉脸上，差点把她打晕过去。
蒋糖惊慌失措地大喊：“哎呀，有蚊子！”
陈阿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端着甜瓜招呼副官们：“正好你们回来了，快来吃瓜吧！”
方晓眉捂着脸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推开蒋糖：“放屁！哪有蚊子？！”
蒋糖一个站不稳，柔弱地倒了下去，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哭腔响亮而清晰，一字一句都灌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表嫂，你要喝绿豆汤，我给你端来，你却嫌我脏。”
方晓眉急道：“我哪里嫌你……”
她话到一半，变了脸色。
白崇骁从院外走进来，从后面把蒋糖扶起，搂在怀里，冷声质问方晓眉：“你让糖糖给你做事？还嫌她脏？”
方晓眉慌忙道：“不、不……”
“不止这些！”
蒋糖大喊一声盖了过去：“你要喝茶，我赶紧给你端来，听你的话，拿开水烫了两遍，你还嫌我慢，拿茶水泼我。”
方晓眉极力否定蒋糖的后半句：“我没有！”
蒋糖举起还发红的手指头，委屈又可怜道：“我不会做事，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桌上还有茶叶的水渍，大家对蒋糖的话都深信不疑，白崇骁怒道：“难道糖糖会故意把手伸进热水里吗？！”
陈阿莲在一旁帮腔道：“蒋小姐真是被茶水烫到了！我亲眼所见！”
蒋糖抽抽嗒嗒道：“莲嫂子，你要替我作证！是表嫂说有蚊子要点蚊香的对不对？”
陈阿莲：“对！”
蒋糖哭腔重了些：“表嫂，你觉得我做得不好可以直说，但你不能冤枉我，我好心帮你打蚊子，你还骂我说没蚊子。我一个小小文员，怎敢对你参谋夫人不敬？”
一口气说完所有话，她把脸埋在白崇骁胸前，尽情哭了起来。
白崇骁心疼坏了，浓眉拧紧，柔声哄了蒋糖一会儿之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方晓眉面前：“参谋夫人，有件事你可能还没想通，我现在告诉你……”
方晓眉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紧张得嘴唇都白了。
“你姐姐在去世前就已经把我当作普通朋友了，她只是我的一个故人而已，如果你还对我有意见我都接受，但你不可以欺负糖糖，她就是我的命！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会让你永远闭上眼睛和嘴巴，懂了吗？”
“懂、懂了！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方晓眉低下头，匆匆离开了院子。
陈阿莲绞了把毛巾递给蒋糖。
蒋糖早就不哭了，把脸擦干净后，看男人还绷着个脸，便拉了他坐下，拿指尖揉了揉他的眉头，笑着说：“看来这里真没蚊子，有也被你的眉头夹死了。”
白崇骁捉过她的小手，翻来覆去地查看：“没烫伤吗？”
蒋糖轻轻摇了摇头：“水温大约七十五度吧，还好。”
“那就好，以后这些危险的事千万不要做！”男人一脸紧张地教育她。
女孩笑道：“知道啦，赶紧把瓜吃了，我还想去沙滩玩呢！”
男人听了，马上拿了块甜瓜，用勺子把甜瓜籽挖掉，再递给女孩，看她小口小口吃起来，他才渐渐舒展了眉头，露出笑意。
张副官他们捧着甜瓜，吭哧吭哧吃得十分带劲，对瓜赞不绝口：“这瓜真甜，真香嘿！”
……
海风吹拂，令人无比舒适惬意。一行人沿着台阶慢慢下坡，最后踩到了沙滩上。
第一次近距离面对大海，蒋糖兴奋得不得了，想脱鞋子，又顾忌到张副官那几个男人，有些放不开。
白崇骁捡了根树枝，在沙滩上画出一个大圈，对张副官他们说：“你们只能在这个范围里活动，不准往另一边看！”
张副官、李副官、小赵：“……”
司令您是不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白崇骁这么做也就给蒋糖一个心里安慰。实际上，当下许多女孩子早就不被老规矩束缚了，尤其是这渔村里，男女老少都是赤脚走路，根本不在乎这些。
“啊~~”
远处礁石后传来方晓眉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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