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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里泛着泪花，说了好几轮感谢的话，才去忙着烧水。
盛水的是个残破的陶罐，外面被篝火熏得漆黑。
又有一个抵不住饿的小乞丐爬向装着“白面”的瓦片，他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这是毒药！你还要吃！”
萧千禧从大哥的怀里下来，上前阻止。
“我太饿了，好几天都要不到吃的……”
小乞丐眼帘低垂，手使劲捂着自己纸片般的肚子。
旁边的小乞丐劝他：“开春了，很快叶子就出来了，再坚持坚持。”
萧千文、萧千武也是饿过肚子的，深知肚子空空的感觉有多恐怖，别说是毒药了，自己的胳膊都想咬上两口。
“干爹，辛苦你回趟家，让干娘煮上一大锅最稀溜的粟米，他们饿了这么久，不能多吃。”
“好，我这就去……”
十来个小乞丐听到有粥喝，眼睛里冒着绿光，身子不由地向往萧千禧这边靠拢。
他们作着揖，哈着腰，双腿又跪了下去。
“谢谢，谢谢大夫！谢谢大恩人！”
“你现在就像一个小英雄。”劫匪感激的眼神落在萧千禧理智的眸子里。
“英雄吗？怕是要害了他们。”
“你这是在救他们，怎么会害了他们？”劫匪不明白萧千禧的意思。
“可你看，他们学会了什么？每日下山，为一口饭作揖跪拜。日复一日，靠着人们的施舍，要不到饭的时候就要等死？心里还免不了对未施舍的人怨怼。”
“可他们无房无地无父无母，不要饭又该怎么生存？”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帮了一次，二次可以，难道要捆绑一辈子？
“你的钱都给他们了，你觉得起到作用了吗？”
被萧千禧的话一噎，劫匪不知道该怎么回，可事实便是如此，钱花完了，依旧没有改变现状。
“靠人远不如靠自己，这是我们从小妹身上学到的。改变不了世界，那就要改变自己。”
萧千文的话，荡漾在劫匪的脑袋里。
萧千禧喊两个哥哥帮忙，二哥在破布外维持秩序，大哥在里面帮她举起灌肠袋。
“裤子脱下来！”
小乞丐紧紧拽着裤子，毕竟男女有别，脱裤子也太臊得慌了。
“大夫眼里无性别！你们是病患，而我是大夫，不用难为情！难道你们非要像他们挨上一刀？”
萧千禧从自己的小挎包中拿出明晃晃的手术刀施压。
一看到锋利的刀子，小乞丐利索地把裤子一拉，撅起了屁股。
“稍微有点不适感，但你要放松，不适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萧千禧轻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小乞丐便不再抖动了。
一个人出去，下一个进来，萧千文已经有了经验，跟小妹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你们要提肛，尽量让药物多存在体内一段时间，实在憋不住后再去茅房。”
“那我们呢？”还有三四个小乞丐因为吃观音土的量不大，身体上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你们要多吃粗纤维的东西，提高身体代谢，将观音土排出体外。”
“什么是粗纤维的东西？”
“红薯、粟米、玉米、野菜、树皮等吧。总之，观音土就不要吃了！”
山洞外听到簌簌的声音。
“是不是干爹来了？”
萧千文、萧千武赶紧跑到洞口去看。
只见萧有福一手拎了一个木桶，上面还盖着盖子，防止粥变凉。
两个孩子想要帮忙，被萧有福拒绝了。
“别的没有，力气咱有的是，你们两个小子不用沾手了。”
上小坡的时候，劫匪从上面把桶接了过去。
山洞里的小乞丐都不知道自己多有没有吃过热乎饭了，还是可以喝饱那种，嘴上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眼里又起了一层雾气。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从今以后，我的生日就定在这一天了，我的命是你们救的，请让我当牛做马来报答！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我，我个子小，吃得少，泔水赏两口就能活！请收下我！”
稍大一点的孩子一跪，乌泱泱十几人都跪了下来，求萧千禧收留，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这可怎么办？一下子要收留十几人，十几张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劫匪的心里也一咯噔，他也没有想到小乞丐们会来这一出，心里也开始后悔自己莽撞，明明人家萧家出于善心，似乎真的给人添了大麻烦。
“大家先喝粥，先喝粥。”
萧有福拉起最大的那个乞丐，让两个儿子去拿碗。
然后，萧千禧沉默了，萧有福跟着两个儿子也沉默了，劫匪大气也不敢出。
这可咋整？
小乞丐们怕他们离开，端着碗喝着粥，心里面却是忐忑不安。
“姐姐……”
“小树根！你醒了？姐姐在这！”小叶子把碗放下，奔向刚睁开眼睛的弟弟。
另一个小乞丐也跑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跟前，着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豆芽，豆芽，你快醒醒呀！”
“大夫，豆芽他？”
“再等等，他是第二个手术的，还需要一点时间，别担心……”
“嗯。”
出来了这么久，一晚上也没有回去，萧千禧心想干娘肯定急坏了。
“我回去那会子，你干娘跟萧婶子两人还点着油灯未眠，听说要熬稀粥，两人连夜就生火忙活。我想着走了后她们两人还可以睡个囫囵觉，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干爹？”
“你万里叔来接萧婶子了！”
“昨儿个，萧婆婆还盘算着万里叔是时候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你万里叔是个孝顺的，他下了船，都没来得及回家，就驾了车赶了过来。正好我们打了照面，简单聊了几句。”
“爹，你没有留万里叔吃午饭吗？我还想听他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呢！”萧千武每次都会缠着萧万里讲下途中的见闻。
“你怎么知道爹没留？就是听你万里叔说此次南方很多地方都得了时疫，人人腹泻，很多人都拉虚脱了，要是能运些药过去，肯定能大赚一笔！”
“小叶子，你们是从哪里寻的观音土？”
“大夫，你不是说那是毒药，不让我们碰吗？”
“是毒药，也是神药，就看怎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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