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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莫要生气了，是为师不对。”
江君跟大师兄放轻动作，想要溜之大吉。
他们见识过江笙之前发疯的样子，那身上暗器藏了没有十种也有八种，一骨碌都往出现的人身上招呼。
这谁顶得住？
有一次，他还搞出了一个会爆炸的东西，把他的小院子给炸成了渣渣。
虽说武学上，江笙没啥天赋，但是在那些机关暗器上，可是厉害得不得了。
要是在暗器上再泡点毒……
那简直就是无敌！
再说江君自己。
他醒来之后，心里那个声音消失了，身体也逐渐恢复，虽说没有平日里那么脆，但修炼也是跟不上的大师兄的。
好在他也联系上了宋老三，多多少少学了些师门的功法。
因为他也想等沈昭回来，所以就跟大师兄一块儿在这里常住了。
现在看到这师徒俩的相处模式，江君心里对沈昭的想法逐渐消失。
跟江笙抢人？
是想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么？
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人头落地了。
江笙要是发起疯来，可不会管你是敌是友。
至于大师兄，他还是没有以前的记忆。
不记得也没事，听师父的话，照顾好师弟就好了。
他们溜走之后，还给陆商报了个信。
毕竟陆商离开之前是交代过的。
若是沈昭回来了，定要第一个通知他。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昭烨跟江笙。
“师父，不是你的错，是徒儿太弱了。”江笙垂眸，“只希望师父日后定要记得，若是要离开，定要跟徒儿说一声。莫要让徒儿担心。”
语气又是一沉，“让徒儿担心，是不是被师父抛弃了。”
昭烨应下，“好。”
飞狐令简单的概括了江笙这三年来做的事情。
“基本都是在院子里，搬个小桌子来对着院子里的门，等你回来。当然，也有请人去江湖中寻找，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昭烨脑补了下自家徒弟眼巴巴坐在院子里等了她三年的模样，心里头的愧疚更深了。
三年。
又不是三天。
小徒弟肯定在心里怪她了。
接下来该如何培养师徒情谊呢？
江笙见昭烨的眼底露出的一丝迷茫之色，心头又是一紧。
师父在想什么？
连个口头承诺，都能让他分神？
不会是已经在计划下一次离开了吧？
江笙笑着，眼尾的弧度却带着几分戾气。
“师父，我新学了几道菜，你要不要尝尝？”
是昭烨记忆里的江笙。
于是她松了口气。
“好。”
江笙提步离开。
他要炼制出一味药，让师父永远都没办法离开他半步。
同样的，他也要跟师父一样，容貌不败。
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是么？
昭烨手里还拿着飞狐令，她往江笙的方向走了几步，想将飞狐令再交给的江笙。
可见江笙走得那么快，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吃饭的时候再交给徒儿好了。
得到消息的陆商用了他最快的速度赶来。
“好啊，沈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三年不见，陆商似乎变老了，鬓边多了几撮白发。
昭烨眉头微蹙，“陆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沧桑至此？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陆商风尘仆仆，却没有要跟昭烨细说的意思，反而问：
“沈兄这三年，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昭烨默了默，才答道：“闭关。”
封印魔主之魂，自然算得上是闭关。
尽管在昭烨这边，与他们分离也不过十来天。
“原来如此。”
陆商的笑没了当年的豁朗。
时至今日，再见到风华依旧的沈昭，他如何还能不明白，他与沈昭不是一路人的道理。
或许，在沈昭的眼里，没有什么是他无法放下。
也没有什么，是沈昭无法舍弃的。
无牵无挂。
所以他才能活得如此肆意。
江湖客，好一位江湖客，怕是连这江湖，在他眼里，都是一片浮云罢。
见陆商眼底弥漫着的悲戚，昭烨不觉问道：“陆兄，你究竟遇到了何事？”
“家中生了变故，我只好回去帮忙收拾烂摊子，你也会知道的，家宅中事，最难解。”
下个月，他就得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了。
原是心甘情愿的，左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沈昭又出现了。
然而，出现又能如何？
陆商已经说不清自己对沈昭是有如何的感情了。
起先，他遇到沈昭，沈昭是驱赶猛虎的英雄，却让他觉得不可接近。
之后，他与沈昭朝夕相处，知道这样的人啊，喜欢喝那自己亲手酿的桃花酒，是可以接近，每当他与沈昭说话，他都无比的放松。
沈昭不会管他是谁，他有何背景，他的功夫如何，又是否家财万贯。
在沈昭的眼中，他陆商就是陆商，一个普通的，与他一样的江湖客。
然，这有的犹如他知己的沈昭，平白消失了十年。
十年来，或许他们曾经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或许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他心系于这位知己，天下遍寻。
可等到再次相见，陆商也明白，哪怕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沈昭没有想见到他的想法，那他就是寻到了沈昭，也毫无意义。
因为沈昭不会为他而停留，而这个认知让陆商更想抓住他。
这是出于对一位知己的不舍么？
不，是陆商他想抓住他所想成为的自己，他羡慕沈昭的洒脱，他在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人，同时，他也想留住沈昭，让沈昭的眼底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如今相见，天差地别。
一个鬓角已生了白发，为俗世所困扰，不再自由。
而另一个，青衫依旧，淡漠的眸中容不下任何人，至死仍是少年郎。
在陆商的眼底，是昭烨看不懂的悲伤。
两人相对无言。
末了，是陆商先笑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若是有时间，来我府中瞧瞧，前年在庭院里埋下桃花酒，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好。”
昭烨目送他离开。
方才，陆商眼底的，大概就是人类的苦恼吧。
可她帮不了陆商。
这些都是命格本子写好的，哪怕最后的路歪到了天边，也难逃最后一死。
死又入轮回，能逃脱出来的，实在太少了。
说来，昭烨来到凡间如此久，倒是从未见过的凡人修仙者，想来都是不入世的。
神识观察下，江笙的饭菜已经快做好了。
昭烨往厨房方向走。
她没有厨艺，但是端菜她还是会的。
“师父？”
江笙显然是被突然出现昭烨吓到了，语气中的带着错愕。
“嗯。我来帮你。”
“不用了，师父你出去吧，这里油味大。”
江笙的额头早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后还对着昭烨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快出去，真不用师父帮忙的。”
昭烨收回踏入厨房的左脚，“哦。”
她在厨房的门口等着，发现角落里躲了一只灰扑扑的小猫。
昭烨没有过去。
她连阿罗都不怎么抱，怎么可能去抱一只小奶猫呢？
还是灰扑扑、脏兮兮的。
昭烨负手而立，那边的小猫咪许是闻到了味道，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往昭烨的方向而来。
“嗯？”
这猫挺聪明的。
懂得沾点神息好成仙？
很快，昭烨发现自己错了。
小奶猫在厨房的门槛外努力的扒拉着。
腿短。
迈不过去。
摔了大概有四五次，小奶猫终于开始叫唤了。
声音凄惨无比。
这也引起了江笙的注意。
“小灰？”
他洗了手，提起小奶猫，给它倒了些粥水。
“你喜欢猫？”昭烨想，若是江笙说是，那她等他历劫结束之后，就把阿罗丢给他照顾。
不料，江笙却摇了摇头，“不喜欢，唯独喜欢这一只。”
昭烨观察这小奶猫。
身上没有什么灵气，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
并无特殊之处。
“师父不觉得，它很像小时候的我么？”
昭烨回想刚才小奶猫摔了哭，哭还是继续爬的模样。
恍然大悟。
确实挺像的。
“师父，帮我照顾一下它，好么？”
昭烨没有接过小奶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奶猫喝粥水，是整个脑袋都栽进碗里的。
昭烨很担心它被这碗粥水淹死，于是忽视它脏兮兮的毛发，捏住了它的后颈，让它可以呼吸。
可小奶猫不乐意，它扑腾着“喵呜”直叫。
昭烨感受了下她提溜人家后颈的动作，又看了看江笙。
还真跟自家徒儿有点像哈。
关键徒儿的脾气，也跟这猫儿一样。
凶也会凶。
不过，还挺可爱的。
昭烨放开手指，安抚着小奶猫，等它呼呼大睡之后，江笙的饭菜也准备好了。
“师父，把它交给我吧。你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见江笙直接把猫放进袖兜中，昭烨沉默了。
不过小奶猫很配合，醒都不带醒的。
江君跟大师兄也出来了。
吃饭的氛围似乎没有变，但除了昭烨，其他三人都知道，以前那欢声笑语是回不去了。
就江君，现在哪里敢跟江笙开玩笑？
之前他才刚脱离轮椅，能走路，一回到院子里，就被江笙赤手空拳的打了个半残。
休养了三个月，才好全。
那会儿江笙也就只重复一句话——
都怪你。
而那个时候，昭烨已经消失两个月了。
若不是因为江君出事，那么他师父也不会消失。
尽管谁都知道，这笔账不该这么算。
可是在江笙的眼里，江君出事就是他师父消失的导火索。
也是今年，江笙才偶尔会搭理江君两句，大部分时候都是冷脸。
更不会同桌吃饭了。
而江君，原本也是有回清秋山庄的想法的。
可江笙不许。
理由是他的师父未回，那江君都不许离开。
若是一辈子未回，那就让江君偿命。
最开始，他跟大师兄是被江笙用毒针控制行动的，为期三天，三天之后，江君跟大师兄就发誓，要等沈昭回来之后，再提离开。
也就三天，只是不能动，这对比江君之前躺床上那么久，压根不算什么。
是以后来，他们也觉得是自己在自愿等沈昭回来了。
而现在，再上饭桌，这些始末不免又清晰了起来。
于是乎，江君吃饭的速度加快。
大师兄的速度也加快。
一方面是饭菜好吃，另一方面是担心碍了江笙的眼。
等二人吃饱离席，昭烨才从眼前山一样的饭菜中抬头。
“嗯？”
他们为何如此之快？
“师父，尝尝这个笋。”
“好。”
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昭烨吃得也很欢快。
徒儿的手艺确实不错、
若是历劫的记忆还在就好了，回到神界，时不时还能让徒儿下下厨。
——
饭后，昭烨就看江笙在院里画画。
“师父，我能否将你画入这画中？”
昭烨颔首，“自然。”
“那师父能把面具摘下么？”江笙想看看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那张脸。
摘下面具。
昭烨将面具拿在手里，“这才没有卡到头发。”
“嗯。”
江笙的心脏跳动得快了些，“师父，你能否站近些？”
“师父太好看了，徒儿想近些看，看得仔细些。”
“好。”
昭烨朝江笙走去。
没了冰冷的面具，师父的双眸似乎也多年了些温度。
“师父，可有人抱过你？”
昭烨：“嗯？为何问这个问题？”
“想知道。”
还想知道，除了我，还有谁看过师父的脸，有谁触碰过师父的鼻眼。
有谁亲吻过师父的唇。
可有谁，真正的拥有过师父？
师父这般神秘，是否早已心有所属？
“有。”
江笙的眸沉了一分。
“那除了徒儿之外，可还有谁见过师父的容貌？”
“自然是有的。”
“谁？”
昭烨的视线掠过江笙的眼尾，看向远处，“是为师的师父。”
“师父的师父？”
江笙的心凉了大半截。
师父在追思。
师父心里有他的师父？
也是，他喜欢师父，那师父喜欢他的师父，也不算奇怪。
可是，为何他如此难受？
“那师父……”
江笙险些将心里话问出来。
可临近嘴边，话又被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能问。
师父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
枝枝：宝贝们可以看出来吧，这部分已经在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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