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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红莲为苏衡“授业”的第一个内容。
红莲用这句话，给苏衡空壳一般的身体注入了灵魂。
儿时，他是被红莲带回组织的几个孩子中最为温顺乖巧的一位，不吵不闹也不心怀怨怼。
他对曾经的家并没有丝毫留恋，也对组织没有任何的恐惧，似乎无论身处何处，都能以独立于一切的视角去审视天地。
在旁人眼中，天地是一片混沌，然而在年幼的苏衡眼中，天地是纵横的规则。
以符文，以法阵，牵引天地规则，便可借用一二分属于天道的力量。
足以支配生死，颠倒阴阳。
苏衡是符阵一道之上的天才，自幼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因此，一直以来，他都被家族当做极致的战争机器去使用。
没有不满，更没有挣扎和反抗。
杀戮，对于那时候的苏衡来说只是一个任务。
年幼的他符阵之道的痴迷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完成任务，拿到奖励，从而更好的去进行符阵的研究。对苏衡而言，那是无可抵御的诱惑。
如果人偶被人操纵造下弥天杀业，那么人偶算不算得上是无辜？
不仅是旁人，就连苏衡自己也寻不到答案。
苏衡每日只是坐在角落里，捧着符阵古籍研读，时而仰头观察空间之中纵横繁复的规则。
那双眼似乎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又似乎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生气。
他曾是机器，而如今是失去了目标的机器。
“老四？”
红莲那一日执行任务归来，浑身沾染着血腥，杀气尚未褪尽，被她提在手中的赤莲寒光刃滴答滴答往下滴血。
苏衡坐在房梁之下，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记得你好像做错了不少事。”
手腕猛然一抖，将刀尖上的血珠抖落，利落收刀入鞘。红莲优雅擦拭着指尖，一字一顿对他说出那句话。
“如果做错了事，就要尽力去弥补，明白吗？”
相比在绝大多数师兄弟眼中温柔美好的形象，红莲在苏衡眼中向来是狠厉果决的存在。
但并不讨厌。
旧时回忆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苏衡内心有一瞬荡漾开奇妙的情绪波动。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恍惚是昨日。
如此兀自感慨着，苏衡冷了目光环顾一周，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成波纹状扩散开来。
无需开口说些什么，所有的躁动都因此而平息下来。
在场修士齐刷刷闭上了嘴，收回了恐惧和不善的目光。
哪怕他们现在对那位所谓的龙凰公主殿下有再大的负面情绪也万万不敢在苏衡面前显露。
控制场面，只用了一个眼神。
等到全场恢复安静，苏衡才缓缓开口，语气再平淡不过的说出下一句话。
“昔日龙凰一族遭遇大灾，是因为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授与人族遭到了众妖的反对，殿下作为龙凰一族最后的血脉与火种，虽然一直被关押在此处，却从未遗忘先辈意志……”
此话一出，正道盟修士们都大出所料，心中的恐惧和不善是真切褪去了几分，甚至还有些意外发现财宝的期冀和微妙喜悦。
符圣话中之意难道是？
苏衡话音一顿，稍微吊了一番胃口，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再次开口。
“一直以来，殿下都不停尝试着与外界取得联系，我侥幸收到了来自殿下的通讯，却苦恼未曾找到殿下所在。”
激动的情绪从心尖冒芽，然后一点点破土而出。
正道盟修士们此刻看向沈青鹤的眼神已经活像饿狼是在看一块诱人的肥肉。
“今日秘境开启，机缘巧合与殿下在此相遇，我想殿下重获自由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
苏衡话说了一半，然后再自然不过地将话头交给了沈青鹤。
沈青鹤登时一惊，脸上端着优雅高贵的笑，内心却已经满头大汗。
来了！又来了！又是临时接戏，让人措不及防。
沈青鹤：都还没理清有什么设定！这可叫人怎么接戏！
她欲哭无泪。
苏衡：虽然剧本改得有些突然，但既然对方是师尊，这等程度根本久用不上特别说明吧。
他笃信万分。
叨叨：……
绝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能交流到现在啊！
“对，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正是……”沈青鹤硬着头皮接下了苏衡的话，偏偏还要装作从容淡定安然自若的模样，“寻找有缘人，将龙凰一族的传承交付。”
按照前边的剧情铺垫，她现在应该说的就是这句话了吧？
沈青鹤说完没忍住悄悄打量了苏衡两眼。
万一她这波戏接错了，那岂不是让人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去？
好在苏衡表情如常，看起来沈青鹤接的这句话并没有出乎他意料。
沈青鹤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松早了。
翌日，跟在天教圣女张曦月身后，在天下修士注视的目光下，身着盛装一步步走上高耸入云的祭神天梯时的沈青鹤满脑子都是——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只是配合的接一波戏！谁能想到正道盟的修士们竟然全票通过让她成为正道盟的圣女殿下。
沈青鹤：他们明明前一秒还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我，怎么可以真香得这么快！
拎着裙摆，走到祭神的祭台之上。
沈青鹤转过身，整理了一番情绪，险些格外豪放粗犷得竖起中指，高声抗议。
去他喵的圣女！姑奶奶不当！
然而她忍住了，在众人崇拜且敬佩的目光之中露出一个优雅高贵的笑容，然后举杯敬天地，完成了圣女的加冕仪式。
一时间整个天教圣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然而被欢呼声簇拥在正中心的主角沈青鹤只知道——
她的退休计划又泡汤了！
简直要气哭！隐退的她不仅以沈青鹤之名名震江湖，竟然还以龙凰血脉的身份当上了正道盟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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