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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栖梧想起小丫头那一双眼睛，看着他那副样子，目光如水，缓缓流淌，冷静清澈，没有一丝异样。
他在心中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对了殿下，世子那边的事……陛下的意思是，要把他接到府上来。”
杨译口中的世子是宁王嫡子。
前阵子西北来犯，宁王虽战胜了，却在最后中了敌人圈套，永远留在了西北的战场上。
自从宁王死后，他唯一的嫡子便无人照拂。
这一点和曾经的殿下很像，自从殿下的生父，皇太子殿下离世，殿下当初便是由皇帝亲自抚养，说是抚养……但究竟如何，也就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如今陛下年事渐高，近年身子也不如前，只怕是无力教导。
让殿下来照拂他，其中深意，不必言说。
岑栖梧眼底微凉，“这老东西，只怕是想再次复制当年的情况，再造一把好刀吧。”
可他太过愚蠢，不知道有些事，不会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有些人，更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殿下……那您的意思。”
岑栖梧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这做臣子的，自然是莫敢不从。”
和刚才称呼他做老东西的时候仿佛不是一个人。
……
过了一炷香后，药房的人拿了药走进来，“殿下。”
岑栖梧接过，一碗黑漆漆的药下腹，没说任何话。
“走了，去看看小雪儿在做什么。”
顾雪正在池塘边看鱼。
实际上，她在想，这些鱼要怎么做会好吃，当然，炖品更健康一点，要先杀，开膛破肚把内脏取出来。
她想起了许多可爱的小动物。
比如眼镜蛇，箭毒蛙，巴西游走蛛……
岑栖梧走来的时候，她在回忆各种提取毒素的步骤流程，所以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雪抬头看他，“在想哥哥呢。”
她开口就瞎说。
其实也差不多，反正都有毒。
“哦，是么？”
“起来，一起散散步。”
岑栖梧伸出手，顾雪握住站了起来。
没过多久，杨译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对岑栖梧道，“殿下，户部尚书来了。”
“张吏？”
听到岑栖梧这么说，顾雪想起，先前调戏张梅儿的那个人，好像叫张屿，人称小张大人。
那这张吏，和张屿是什么关系就太明显了，所以，这位大人是替小张来兴师问罪了？
事实告诉顾雪，她想太多了。
张吏今日确实是带着很多人来的，只是那些人态度极度谦卑。
这位户部尚书的一张老脸上的褶子笑得都几乎要揉在一起，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着的菊花。
他攒了满脸的讨好，别说兴师问罪，他几乎是一脸愿意给人舔鞋的模样。
顾雪甚至觉得岑栖梧要是高抬贵足，他真能舔上去。
她有些厌恶这种毫无底线的摇尾乞怜手段，又觉得好笑。
还是岑栖梧先开了口，“张大人这样大的排场，是想做什么？”
张吏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犬子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今日下官是来替犬子，向殿下，还有小姑娘致歉的。”
顾雪想，他儿子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她都快把他儿子废了，他反而前来致歉……
换了旁人，只怕是要被他张家踩在脚下再碾两下吧？
权势真是好东西。
岑栖梧弯弯唇，眼中嘲弄又鄙夷，“张大人进来吧。”
岑栖梧转身的那一瞬间，顾雪看清了张吏的表情。
又恨又切齿的表情。
她佯装抖了一下，连忙抓住了岑栖梧的手。
岑栖梧侧头看了她一眼，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小雪儿怎么了？”
顾雪可怜巴巴地把头埋在他肩上道，“方才张大人的样子好可怕——”
岑栖梧摸了摸顾雪的头作为安抚，回头看了张吏一眼，“嗯？”
张吏愣神，连忙自打嘴巴，“都怪下官，模样丑陋，竟将小姑娘吓成这般，都是下官不好。”
这狗腿的态度，顾雪只觉得……叹为观止。
不过，看他这样，真好玩啊。
岑栖梧叹了一口气，“小雪儿看错了吧。”
顾雪道，“对，对不起，我也没有说张大人丑陋的意思。”
岑栖梧道，“不怪你。”
毕竟这些人啊，表面服从，背地里视他做眼中钉的，比比皆是，不过，他很喜欢欣赏他们这些丑态。
也是小雪儿的这几句话，让张吏露出了那般无所适从的小丑模样，他更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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