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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栖梧瞥了他一眼，但他什么也没说。
而顾雪见着小孩儿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或许因为这样的一张脸吃过很多苦。
她知道，对于外貌的偏见无论什么时候都存在的，尤其是在这思想迂腐陈旧的时代，他生来的不同，更成了灾难。
好像，小时候，在同龄人们的眼里，她也是怪物。
因为她小时候就记忆力过于超群，体力也比同龄人好许多，可能一直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便遭人厌了。
对于一个孩子，那些厌恶的目光太沉重了。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顾雪对岑栖迟有些莫名的同理心。
她上前几步，伸手，在快要触碰到他胎记的时候微微停下。
瞧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望进少年愣神的双眸中，“你很特别，也很好看，所以，不用这样的。”
眼中没有一丝厌恶和嘲弄。
说完之后，她好像马上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退了好几步退到岑栖梧的身边，拉住他的手不再说话了。
＊
你好特别，也很好看。
这短短的一句话，于岑栖迟而言，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寂静，飘着枯黄落叶的湖中，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是恭维的假话，都没有过。
因为他，就只是个，甚至不被父王、和母妃喜欢的人罢了。
生来就不被任何人期待。
岑栖迟像是被人施下了定身术，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般不会动了，就只是看着顾雪。
她的眼睛，好漂亮……
……
看着岑栖迟，顾雪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她以前也有这么孤立无援的时候，像独自一人站在悬崖边，孤独又无奈。
可他们两个人毕竟没什么关系……
刚才那个做法，对她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顾雪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一点鼓舞，但她只能做到这里了。
要她与人深交，也挺难的。
但是让顾雪没有想到的是，岑栖梧看起来也有些奇怪。
他没有看她，站在她的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眼中仿佛在翻腾着巨浪，只是全被表面的平静掩盖。
顾雪不知道他突然间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轻轻摇了摇他的手。
岑栖梧这才看了她一眼。
她握着他的手挡自己的脸。
完完全全就是害羞了的样子。
小女孩儿和年龄相仿的男孩儿相处，会这般本也实属正常，但是岑栖梧这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就像自家养了只小兔子，自己喜欢得紧，结果旁人家的小孩儿来玩，偏偏小兔子更喜欢人家，便会让人有一种失落感，还有……生气。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有些可笑，岑栖梧弯了弯唇，“你们日后要好好相处。”
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写着，但是最好还是不要相处了。
但顾雪没太观察他的表情。
岑栖梧对杨译道，“既然互相认识了，杨译，先送小小姐回去午睡。”
小小姐？杨译愣神，这说的是顾姑娘么？杨译连忙抱拳称是。
顾雪本是跟着杨译走了，路上回头看岑栖梧，南晏尊贵的皇长孙殿下也不端架子，朝顾雪笑了笑。
顾雪笑着朝他挥手。
岑栖梧的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他养的小兔子果然还是比较认人的，这个时候只和他打了招呼。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岑栖迟，他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小雪儿都已经走远了，他却还在看，手指也在微微颤抖，和方才那种畏惧、躲闪的又似乎有些不同。
呵，果然还是个孩子，情绪太容易被旁人所左右了。
只可惜，哪怕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而那小丫头啊，估计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也不会去想别人的心里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多坏啊。
明明叛逆，却喜欢装得乖巧，明明冷淡，却喜欢装得爱笑，明明不是什么乖巧的姑娘，偏偏却那么会讨人喜欢。
叫人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又舍不得责怪。
岑栖梧敛去眼中微微起伏的情绪，只余下些波澜不惊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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