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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听着赵谙的话，嘴角抽了抽。
想从皇长孙府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靠他之前那点小聪明显然是不行的。
爬狗洞，除非她脑子有洞。
顾雪道，“如果你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恐怕你得听我的，否则我们一定会被抓的，而且我哥哥脾气可不好，要是被抓了，我还有办法逃过一劫，你弄不好要倒霉了。”
赵谙听她说她哥哥脾气不好，这一点他也是见识过的，赵谙觉得她更可怜了。
他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顾雪一个人的时候极少有产生想要出去玩的想法，但是身边多了个皮孩子以后，觉得走一趟可能还挺有意思的。
“一会你去和府上的护卫告别，说你要先走了，等我一盏茶，我会和他们说我要午睡，然后——懂了吧？”
赵谙点头如捣蒜。
“你就在东边等我就好了，我会找到你，不要乱跑。”
赵谙真心觉得顾雪能给她一种心里很安定的感觉，他再次点头。
她自己要躲过侍卫的眼睛出去并不算难事，但是带上赵谙会有点麻烦。
所以这是最好的决定。
顾雪算了算时间，她大概能在外面玩一个时辰，是不会被发现的。
按照这个做法后，她果然轻轻松松地出了府。
顾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打了个呵欠，看着一旁满眼写着兴奋的赵谙，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开心。
顾雪随口一问，“你有钱吗？”
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高兴得起来吗？
赵谙悄咪咪地亮出了自己的荷包给顾雪看，满满两袋子的金叶子。
顾雪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
他这叫什么，小儿闹市执金，这要是被发现了，只怕要遇到不少打劫的，到时候路边的乞丐都要围上他们了。
“啧，你胆子真大啊。”
赵谙豪爽地给了顾雪一袋。
“看你手上都没钱，你哥哥一定是抠抠搜搜的，拿去花，别客气，本皇子有钱。”
顾雪拿着一袋荷包，觉得这小鬼真是不把钱当钱，一袋金子就这么给她了。
“你给我这么多钱，要是让人知道了，只怕都要找上我了。”
顾雪把东西系在了他的腰间，“收好了，你在这异国他乡的需要用钱，别到时候两手空空，遇到什么事了连家都回不去，放好别被人发现了。”
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用小鬼的钱。
赵谙见过身边那些侍卫侍女见到钱双眼放光的样子，三哥告诉他，世人都是爱钱的，面对那些姑娘的，就是爱她就是要给她花钱。
但是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姑娘，她不图他的钱对他好，那一定是良人。
他觉得，顾雪果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赵谙微微垂眸，心里更开心了，“那好吧。”
他又抬眸，“你们这里有什么酒楼吗，本皇子饿了，请你吃饭，总可以吧。”
顾雪挑挑眉，“十四爷大气啊。”
然后带他去了全京城最贵的酒楼。
酒楼的掌柜看见两个小鬼，脸色有点不太好，但是看见赵谙手里拿出来的一块小金子的时候，脸色一变，马上笑脸相迎，把两人迎进了天字包间里。
他在京城的酒楼里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一眼就知道那是真金。
想来也知道这大抵是谁家的少爷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带着妹妹出来挥霍了。
顾雪注意到掌柜的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怪的，但她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他有那个胆子想要做什么，那遇见她也算是倒霉了。
*
赵谙这个小子比顾雪想象的还要皮，他居然要来几坛酒，说要和顾雪不醉不归。
顾雪阻拦了他，“喂，年纪小的人是不宜喝酒的，对身体不好。”
赵谙道，“我知道，我就喝一杯，一杯而已，就一小杯……”
顾雪也不是多死板的人，闻了闻那酒，酒味也不算太浓，她就倒了小半杯给他。
“只能抿一点点尝尝味道。”
原来他说的，家人不让做的事情就是这个啊。
赵谙想起三哥的话，别人管着你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很烦，但是将来如果有一个姑娘真心为你好地管着你，那她必然是真的爱你。
赵谙很高兴，所以他没有嫌弃顾雪事多，而是真的只乖巧地抿了一口尝了尝味道。
然后……
他就醉了。
顾雪看见小脸通红坐在一旁醉醺醺的某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种滴酒都不能沾的人居然被她给遇到了？
顾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喝醉了以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烦人，顾雪也就无所谓了。
她看着面前的酒，直接拎起酒坛子喝了一口。
味道竟然还不错，她还是第一次喝这个时代的酒。
可她正喝着，身旁的小鬼突然哭了出来，顾雪愣神，看着他眼泪默默地流，坐在那边不说话。
她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赵谙只是默默地哭了起来，小小年纪就好像被伤透了心一样。
醉鬼的心思猜不得。
顾雪不说话了，等他哭完之后，他喊了一句娘。
顾雪诶了一声，道，“好大儿。”
他哭着咬着下嘴唇，已经分不清天地为何物，更不知道是不是被占了便宜，对着顾雪就哭道，“娘，您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
顾雪从他的言语里听懂了些大概，大抵是他的亲生母妃已经不在了，现在他由父皇的另一个妃子抚养。
只是这个母妃毕竟不是亲生，所以对他不太好，好在他上头还有个三哥，日日带着他玩，加上赵夕岚这个阿姐，时不时的关心他，所以日子没有过得太糟，但是还是不好过的。
他很想逃出这个环境，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从北瀛跑出来。
他的话语中都是难过和思念。
想来他的母妃生前是很爱他的吧，只是这个爱他的人啊，再也见不到了。
原来谁的日子也都就那样。
她其实也是，世界上没有她留恋的人，现在孤身一人走钢丝一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为自己。
不知不觉中，顾雪将所有的酒都喝完了。
赵谙已经哭着睡着了。
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快乐的一个人，就差没滚到地上去了，整个人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着。
顾雪瞥他一眼，看见了门外。
那外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蹲着，想来是看中了赵谙的荷包吧。
大概坐了有半个时辰以后，顾雪擦了擦唇角，拍了拍赵谙,“小鬼，该走了。”
赵谙搀着她，整个人东倒西歪地，顾雪只能在无语中把他稳稳托住。
毕竟把人带出来了，至少也该好好带回去。
她出去的时候，跟着前面的几个大人走了一程。
结果那些人走以后，就有人把她和赵谙围住了。
顾雪就知道是少不了这一趟的。
几个拦路打劫的说道，“小姑娘，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饶你和你哥哥不死。”
说着，他的手就往顾雪的兜里掏。
顾雪刚想说点什么，她欲言又止，忽有所感地抬头。
一道幽凉的声音响起——
“你说，要饶谁不死？”
在这炎炎夏日之中，自带森冷寒意。
话语刚落，说话的那个刀疤男转头，对上了一张神仙一样的脸，他满嘴污言秽语还没出口——脑袋就被削掉了半个。
顾雪看着那血飞溅出来，男人倒地，半颗脑袋血淋淋地落在地上。
惊恐的抽气声此起彼伏，在那具尸体倒下后，顾雪看见了岑栖梧。
她微微睁大了双眸。
岑栖梧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明明算过的，这个时候回去，能刚好赶上他回来，至于赵谙，这种程度的醉酒，泼他一盆水怎么也会醒过来。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岑栖梧瞥了一眼地上的污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顾雪却莫名地预料到自己的半颗脑袋也被削下来的那个场景。
艹。
她这辈子都没怕过谁，但此刻心里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该死的压迫感。
他之前下手虽然也是狠的，却也没有今天这么血腥。
顾雪只能感觉到一点，他生气了。
特别生气。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惊悚，换个人只怕都会被吓得精神错乱。
他瞧着她，目光寒凉，从容越过那被他砍掉的半颗脑袋，无视了旁边吓得软在一边，甚至尿了的其他人走到顾雪面前。
俊逸的容颜像谪仙，一半被巷子里的暗影笼罩，则像来自地狱的修罗。
他微微垂眸看他，“小雪儿，去哪里玩了？”
他一双眼睛黑冷得不像个人。
顾雪看着他剑上的血迹一路蜿蜒过来，她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面对这样一个疯批，都不由避免地感觉到了心惊。
妈的，有没有心理医生能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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