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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酒气和浓重的烟味,整个房间死气沉沉,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沈识卿环顾一周,终于在幽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陆致。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还有个人。
此时的他似是醉倒了,浑身上下满是颓废,哪还有昔日稳重且冷静自持的样子。
沈识卿越过倒在地上,横七八竖到处都是的酒瓶和烟头,缓缓走到陆致的面前。
眼前的男人长腿随意的曲起,将近190的他毫无生气的靠坐在地上,头也颓废的低着,整个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因为酗酒导致胃穿孔,吐血进了三次医院,但依然是不听医嘱,整个人昏昏沉沉,虚弱不堪,谁劝都没用。
听到开门声,陆致半梦半醒之间缓缓抬起眼皮,疲惫的双眼满是血丝,就这样看向来人……
看到相似熟悉的面孔,陆致神情恍惚,他好像又梦见她了……
“是我。”沈识卿毫不留情的戳破。
闻言,陆致半睁的双眼又颓废的低落了下去,手无力地摸向一旁的酒瓶。
“你这是何必呢,结婚两年,你们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吧,现在她不在了,你在这装什么纯情。”
陆致仿佛并不在意沈识卿的挖苦与讽刺,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似乎这样就会忘记那些回忆,麻痹痛苦一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不懂你为什么回京市都不会提前告诉她,每次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知道你的消息之后,她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不管不顾的去找你,可你呢,等她到之前,你已经离开了。
甚至,连这个所谓的‘家’你也很少回来吧。”
说到这里,沈识卿有些哽咽。
“你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婚礼都不能给她,你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失望与痛苦。”
陆致机械的灌酒动作顿了顿,似乎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中。心脏更像是被无数的玻璃碎渣反复碾磨,眼眶通红。
沈识卿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去想他最爱的妹妹受到的那些苦。
看着已经不死不活地陷入绝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过了快一个月的陆致,终究是于心不忍,毕竟逝者已矣……
“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陆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抓住酒瓶的手紧了紧。
“你不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会写。”沈识卿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她的东西,应该全都在你们的家里。”
陆致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神情,沈识卿轻轻叹息,“你去找找吧”。
说完,便走到一旁,将窗帘打开,瞬间,阳光倾泻,给原本死气沉沉的书房带来一丝朝气。
陆致的眼中仿佛也有点点光芒慢慢聚起,给予了他一丝生的希望。
门外,沈识卿看着房间里那依旧丝毫未动的身影,对着吴妈说道,“吴妈,等会儿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顺便给他做点吃的吧。”
“哎呦,沈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吴妈由衷地谢道。
“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放弃大少爷了,如果不是你来,他也不知道要这么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我每天这么看着,真是心疼啊,既心疼少爷,也心疼少夫人。”吴妈说着便忍不住抹泪。
“识卿哥!你干嘛!你是不是把相思日记本的事情告诉他了!”时漫知道沈识卿来这个渣男这里就猜到了,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
“嗯”。
时漫气恼,“你干嘛告诉他!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一直忍着没来拿。”
沈识卿闻言不语,只是将视线投放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心下戚然。
如果她活着,应当是不希望陆致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的,她是最希望他幸福的……
……
陆致终于从阴暗的书房走了出来,走进一个客房,仔细地将自己整理干净,换上新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好看一些。
随后,步履慌乱地走近一个房间,可到了房间门口,他又有些踟躇,不知所措。
仔细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好似要去见心上人。
陆致摸着衣角,神情恍惚,这件衣服还是沈相思送给他的,一直被挂在衣柜里……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吴妈,有些于心不忍,抬腿缓缓走到陆致身边。
关切地问道,“大少爷,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一个月您都没吃什么东西,吃点粥也会让气色更好一些。”
闻言,陆致眼睛亮了亮,微微牵唇,“吴妈,你说得对,我现在太丑了,她以前还说我长得好看。”
说着就迫不及待朝楼下的餐厅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着吴妈笑了笑,“谢谢你,吴妈。”
那笑容似是阳春化雪,冬日的阳光乍现般温暖。
后面的吴妈看见他久违的笑容,不由得怔了一瞬,下一秒眼眶微湿。
太好了,大少爷终于愿意走出来了。
厨房的饭菜一直给他备着,他出来就能直接吃。
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吴妈有些着急,“大少爷,您慢点吃,别噎着了。”
话音刚落,陆致就呛到了,咳得脸庞通红,但手下动作不停,机械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补充营养,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些……
吴妈看了心疼的不行,“大少爷,你好久不进食了,少吃一点儿先垫一下肚子就行,不然胃会受不了的。”
很明显,陆致根本不听劝,一边捂着胃部,一边塞东西到嘴里。
吴妈只能使出杀手锏,忐忑地说道,“大少爷,你这样下去又得进医院洗胃,这样你的脸色会更差的,少夫人肯定不想看见你这样虐待自己。”
其实,吴妈已经不止一次用沈相思来劝他保重身体了,但每次提起,无疑是给陆致雪上加霜,他只会更加思念,更加痛苦。
但这次似乎是有效果,听到‘少夫人’三个字,他果真慢了下来。
用餐巾擦了擦嘴,转头笑道,“吴妈,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再把自己搞成那样,她会伤心的。”
吴妈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害怕这么提起少夫人,少爷又要陷入痛苦。
顺便给陆致拿来医生开的胃药,劝他服下。
吴妈又想抹泪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听劝了。
……
吃完药,陆致又仔细地洗了手,忐忑地缓缓走到那扇门前。
将近190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个紧张的孩子,试探着打开了那扇他一直不敢踏进的房门。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是沈相思身上特有的香气,整个房间明亮而温馨,是她喜欢的蓝色调……
陆致还是第一次踏进他们的主卧,窗边的纱帘被风悠悠吹起,窗台的榻榻米上还摆放着沈相思生前最爱看的书,好似她一直住在这里,不曾离开过……
陆致坐到一个书桌旁,那有个上锁的小书柜,他知道……日记本在里面……
打开书柜需要密码,他试探性的输入了几个数字。
‘咔嚓’一声,锁开了。
陆致不由得喉头哽咽,密码……是他的生日…0917……
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日记本,他知道,这里面,记录着她的生活……
缓缓抽出最下边的一本,封面有些泛黄,但依旧被保存的很整洁。
陆致轻抚本子的封皮,目光留恋,眼尾不自觉发红……
款式有些老旧,暗示着这是她很久之前的日记本……
此时,陆致又有些近乡情怯般紧张,他即将可以窥探那个女孩的生活……那个他不曾参与的生活……
如视珍宝般抱起那本薄薄的本子,陆致躺到了卧室的床上,甚至鼻尖隐隐可以隐隐嗅到沈相思发尖的香气,就像,她就在他身边一样……
陆致面色凝重,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仿佛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慢慢打开了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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