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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私人理由，能不说么。”
袁鲸站在那张巨大的总裁办公桌前，看着气宇轩昂的男人，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冷调的白，是很多女人向往的干净剔透的白。
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手指修长，指甲干净整洁，皮肤下的青色脉络隐约可见，两根大拇指缓缓摩挲。
似乎在审度着什么。
“可以。”
他答应了她不说出理由的请假。
这多少有点让袁鲸意外，她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或是拿什么条件交换。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谢谢。”
“我有个条件。”
“……”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
男人指了指桌子上那个黑色水杯，“再买一个，要白色。”
袁鲸不理解，“要两个杯子干什么，你又没两张嘴。”
某人顿了顿，眼里浮现出一种不明意味的笑意，看起来有些痞痞的，“嗯，男人只有一张嘴。”
他这深意的话，袁鲸确实没听懂，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看着他，反而让靳陌溟觉得自己邪恶了。
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私人理由，老子就要两个，你买不买？”
然后又挑了挑眉梢，补了句，“你不买，老子不批你的假。”
袁鲸轻叹了口气，“明天早上给你。”
转身后小声嘀咕道，“幼稚……”
怎么越来越觉得这男人像个孩子，这种小事也值得他威胁？
“等等！”
“靳总还有什么吩咐？”袁鲸乖巧地转身。
男人敲了敲桌面，“去给我倒杯水，顺便让你上司靳北过来一下。”
“好的。”
两分钟之后，靳特助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我要所有青山精神病院病人的资料。”
男人手撑在桌面，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靳北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收到指令后微微颌首，
“好的，我马上去办。”
——
墓地。
冰冷的墓碑上贴着一个张女人的照片，中年女人脸上没有什么笑容，眼神给人一种深远的感觉。
袁鲸伸手摸了摸照片，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眼眶虽然酸涩但流不出眼泪。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今天是她母亲袁冰语的忌日。
四年前的今天，袁冰语去世。
然后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袁鲸十八岁生日那天，她遭遇了人生中最惨痛的打击，从此跌入深渊。
将一束白色菊花放在土堆上，她后退几步，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
“妈，我回来了。”
她从那座囚笼里逃出来了。
她从那个无底的深渊里爬出来了。
袁鲸跪在地上，一边清理旁边的灰尘一边闲话家常一样，只是语调低迷还有些颓然。
“当时……你疼吗？”
被那么大一辆渣土车碾得血肉模糊，连全尸都没有，应该来不及感受到疼痛就撒手人寰了。
“在那边日子应该好过些吧。”
虽然她不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但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何等的不容易。
在那些她看不见的地方，在祝家，袁冰语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她不是不知道。
“曾经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向祝家报复，他们曾那样对待我们……”
她顿了顿，又说，“后来，我发现这世上还有很多个‘我们’正在经受磨难，跟我们一样可悲。”
可悲到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甚至盼望着他们死在那肮脏黑暗的地方。
“我在想，一定是你在天之灵保佑，让我遇到靳……”
如果没有靳陌溟，她可能还困在那座牢笼里。
可这一刻，她竟说不出口他的名字。
闷闷的情绪郁结在胸口，隐隐的压抑着。
天空忽然开始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洒在地上，在袁鲸的头上聚集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她伸手摸了摸照片上女人熟悉的脸。
“你等着，我一定会毁了那座牢笼，砍断那些幕后黑手，让他们万劫不复！”
雨，越下越大，逐渐趋于落地成河的趋势，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发丝被雨水打湿帖在脸颊上，水流顺着轮廓源源滑下。
秋雨带着些许寒意，纵使她身体生来寒凉，冰冷的雨水也逐渐渗透皮肤渗透到心里，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头顶上是灰暗的天空，闷闷的情绪越来越浓，胸口越来越堵。
袁鲸呆呆的看着照片，双目失神般涣散，眼里的寒意和伤感肆意散发，一张白皙的小脸被雨水淋到模糊。
雨点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砸在她身上，熟悉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她捂着胸口，心开始痛起来。
她仿佛回到袁冰语出车祸的那天晚上，也是好大的雨，她跪在雨里，周围的车鸣声嘈杂声充斥在耳边。
当时，她感觉到一阵耳鸣，嘈杂声逐渐变小，直到被哗啦啦的雨声取代。
冰冷的雨毫不留情的将地上的血渍冲淡，甚至还有一些模糊的皮肉……
浓浓的血腥味钻进鼻息，逐渐散发到每一处神经末梢，身体逐渐开始麻木僵硬，只觉得心口一阵恶心，意识开始涣散……飘忽。
噗！……
地上鲜红的血将袁鲸的思绪从四年前那个雨夜拉了回来，她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指尖那一抹红很快被雨水打散，顺着手指滑下最终没入泥土。
血腥味跟那天一样，充斥着她整个感官。
“有些……想你了。”
没有眼泪，只有刻进骨血的狠，恨意在此时几乎占满了她整个思维，身体里的狂躁分子在叫嚣。
在天地万物间，一个小小的她何其微弱，可她偏偏不服就这样被淹没。
纤细的手指狠狠撺紧，陷入皮肉，身体散发着寒意，
“祝德康……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并不打算一次性把债都讨完，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慢慢讨，像凌迟一样，一下一下……
只要她不爽了，就去祝家割一刀。
就算死，也要让它们尝尽千刀万剐的痛苦。
＊
这场秋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雨水在一夜之间全部倾泻下来。
袁鲸站在祝家别墅前，看着那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眼里没有眷恋只有深入骨髓的恨。
黑色的衣服跟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样的雨夜，再加上淋了这么久的雨，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冷漠。
哐铛——
铁栅栏门被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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