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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光映出了他的脸，还有车厢内部大部分都在坐着睡觉的乘客。
时间已经走近深夜了，之前李执规矩地拿苏霍姆斯基给自己的伪造身份证明买了一张坐票，一张长途坐票。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尽管坐着，可是眼睛还是不由得逐渐合拢，貌似要进入梦乡。
尽管活得时间久，但李执还是要睡觉，吃饭，何况频繁使用恶魔能力让他此刻感觉睡眠从他的身体里滑来滑去，化作溢出的暖和空气。
“苦痛，帮我盯着周围。”
李执拍拍自己的肚子，摇醒在里面睡大觉苦痛恶魔，然后趴下头小声说道。
“好……”
苦痛恶魔不满地揉着不存在的眼睛，含糊答应着。
和李执待的时间久了，恶魔也染上了一些人类的习性，尽管它不承认就是了。
李执满意地微微点头，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最后扫视了一圈车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片梦幻的漆黑中，李执睁开了眼睛，发现火车已经停下，自己已经到站了。
是长长的靠站汽笛声把他叫醒了，一夜无事。
看来他睡了个好觉，李执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瞥了自己的风衣内部，想看看苦痛恶魔是不是又在开小差。
可是等李执看清，他却一下子僵住了。李执慢慢地把高举的手放了下来，弓着腰尽力让自己变得不起眼，他趴下身小声呼唤着：
“苦痛，你去哪了？”
没有回答，在一片死寂中，他发现自己本应该破损的腹腔居然奇迹般的愈合了，连苦痛恶魔也不见了踪影。
“好吧。”
李执直起身，叹了口气。他整理着思绪，迅速接受着自己眼前的处境：
“是梦，还是特殊的恶魔能力？”
打量着仍然在自己左手边，却不再反光的车厢玻璃，李执回想着与自己交过手的恶魔，没一会儿就放弃了。
无数个名字在李执脑海里翻过，逐渐模糊成了一团。说实话，符合这一条件的恶魔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他又总是在遗忘。
“到了站，那我该下车了。”
顺从着梦境中的逻辑，李执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整了整完好的黑色风衣，跨过右手边已经没人的座椅，顺着过道走向透着寒气的出口。
这时候身旁没有苦痛恶魔跟着，他还有点不习惯。
“希望那小子别出事。”
李执不知道苦痛恶魔现在的状况，他也只能先把自己这边的事情搞定了。而在始作俑者的眼里，李执看起来并不着急，甚至是十分从容：
“希望只是一场梦。”
李执伸出右手轻松把紧闭着的车厢门拉开，心里却吐槽到：
“到站了要乘客自己开门吗。”
车厢外面星星点点地燃烧着篝火，而在李执的身后，那原本空荡荡的车厢突然一下子就挤满了人。听着身后吵闹的动静，于是他轻巧地跳下火车，在柔软的黄色蒿草里站住了脚。
回头看去，李执叹了口气，他把风衣上的兜帽带上，以遮蔽自己的脸。
现在他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梦了，因为正在像沙丁鱼一样蜂拥而下的人群中，李执发现很多人正是刚刚和他乘坐同一节车厢的陌生人。
于是，李执有些期待拿眼睛找着人群之中是否有苦痛恶魔的黑色身影。
从头顶到地下，五分钟之后，李执失望地瘪了瘪嘴：
“恶魔是不是不会做梦啊……”
李执现在有些怀疑苦痛恶魔是否真的学会睡觉了，还是说，只是闭上眼睛做做样子。
“等出去以后研究一下。”
他跟着人群，匆匆走向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篝火处。走了一会儿，李执不自觉的牙齿打战，好像被冷风刺成了锥子，远处橘黄色篝火散发着不可名状地吸引力。
“俄罗斯的恶魔真是缺乏想象力。”
李执遗憾地摇摇头，想起前些天被让符拉迪沃斯托克突迎寒潮的暴雪恶魔来了。看看周围绝不可能的梦幻场景，现在他近乎确定，这就是恶魔的手笔了。
篝火不多，好像计算好了一样让这八十多个人围着篝火分成了四组。他们打着哆嗦，蜷缩成一团烤着火，毕竟这是连李执都牙齿打战的寒冷。
“哦？”
蒙住脸的李执却没有掺和在其中，他在人群分成四团的时候低下腰把自己埋进了蒿草之下黑暗里。这时候，他几乎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了。
“接下来，就是一堆篝火熄灭，然后人类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争抢。”
李执摸着自己的口袋，惋惜地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所有武器道具都没有带到这恶魔的梦里。
“这下又得大出血咯。”
李执又有些心痛地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肚皮，感慨了一声，鼻子好像已经闻到了焦糊味。
“三、二、一。”
随着李执的推测，倒数结束，西面的篝火乍然熄灭，同时有寒风从西面刮来，像狼一样驱赶着还僵在原地伸着手取暖的人。
“不，我的火！”
梦呓一般的嗤语此起彼伏伴随着寒冷惊呼着，另外的三丛篝火立马被簇拥地更紧了，亮度一下子就被减弱下去。
可在无边的黑暗里，那亮着的一切是多么的显眼，即便它们只剩下这一点。
“让一让！”
“滚！倒霉蛋。”
“……”
片刻的秩序立马被争吵声取代了，被驱赶的人离其他人的篝火越来越近，在些许光亮的闪动中，大片的阴影鬼魅一般盖在每个人的脸上。
“老把戏了。”
李执在心里点评了一句，这时候他已经凭借超人的身体素质挪动到北面一丛篝火的近身处，然后闪电般从里面抽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木柴，翻身跳出人群，又转头高举双手大喊道：
“别吵了，火在这儿。”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中，李执用木柴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剧烈的灼烧感让他一瞬间精神恍惚。
火在他的身体上不灭地燃烧起来，他满意地体会着火舌爬过之处自己身体出现的剧痛，然后冲着天呼唤道：
“苦痛，痛死我了！”
车厢之中，李执腹腔之内，正在开小差的苦痛恶魔一个激灵顶到了头顶李执尚未长好的肺上。
它疑惑地感受着正在熟睡的李执身体里传来的灼烧痛感，伸出触角一般的阴影爬出李执的风衣，然后感受到了空气中淡淡的恶魔气息。
“明白了。”
苦痛恶魔看向面孔扭曲的李执，知道出问题了。身体迅速融化，漆黑的触角爬遍李执的五脏六腑，它逐渐和李执融为一体，最后还不忘帮李执带上了风衣上的兜帽。
黑暗之中，苦痛恶魔在进入梦乡之时，小声嘟囔着：
“做梦吗，我还没做过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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