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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够拥有一个名分，光明正大的站在李舒宁身边，陆昭就觉得很开心。
他原本争夺那些权势和地位就是为了能有今日，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当然觉得十分满足。
“陆小昭。”李舒宁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他的唇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这样被她抱着，他便觉得一股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即便是现在让他去死也值了。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被他打消了。
死后的世界没有他的阿宁。
他还是不要死了。
“想什么呢你，笑得这么甜，都把我看迷糊了。”
李舒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调侃道。
这些年来，他面上的笑容便越来越多，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是她来见他见得频繁了些，无人不知大襄的凤后宠冠后宫数年。
仅仅是这样，他就这般开心了。
“我可没见你迷糊。”
陆昭有些别扭的这样说了一句，李舒宁便摁着他的头吻了上去。
一直吻到他呼吸凌乱，她才松开了手。
“现在呢，见到了吗。”她挑了挑眉，唇角带笑，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这些年二人之间已然熟稔得过分，私下里她便越来越放肆了，明明已经是登基十余载的帝王了，在他面前，她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公主一般随性。
陆昭只是笑了笑，并不反驳，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见到了。”
李舒宁忍不住心头一跳，将头埋在了他的肩上。
“我的陆小昭啊……”
他怎么能这么勾人？
他迷得她七荤八素的，她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给她下蛊了。
看到她对自己如此喜爱，陆昭的心中极为欢喜，内心也安定了许多。
他喜欢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也喜欢她说这样的话。
李舒宁在他肩上伏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留恋的抬起了头。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为我做些事吗，如今确有一事……需要你来帮我。”
她的神色认真，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陆昭的心都是软的。
他轻声问道：“阿宁需要我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我让柳依然以她的名义在京城新开了一家女子书院，但书院的院长之位暂时空悬，我思前想后，觉得唯有你能够胜任。”
“女子书院？”
“是，这将是京城的第一家女子书院。”李舒宁缓缓说道。“许多年前我便在渝州开了几家书院，其中就有只收女子的，只是京城不同于别地，需要顾忌之处甚多，近来才寻到了合适的时机。”
她看向了陆昭：“当女子书院的院长，势必会遭受诸多非议……”
她的话还未说完，陆昭便握住了她的手。
“我愿意的。”
他说。
“能为阿宁做事，我很愿意的。”
他的眼中泛着微微的光亮，从李舒宁的角度来看，有几分柔和。
“你从来都是这样。”李舒宁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的面颊上。“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不论我要你去做的事情有多艰难，你总是很愿意去做。”
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怜惜，看上去心软得很。
陆昭的唇角微微翘起，握住了她覆在自己脸上的手。
“你知道的。”他轻声说道。“我喜欢被你利用，喜欢为你做事，能够参与到阿宁要做的事情中，我开心得很……这会让我觉得，我是被你需要的。”
李舒宁叹息一声，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薄唇。
陆昭爱她爱得太满。
以至于这些年来，不论她怎样爱他，总还觉得不够。
***
后宫之人不可随意出宫，但李舒宁早年册封的时候便给了陆昭通行令牌，只要他想，他在皇宫之中便是来去自如的。
当然，前提是乔装打扮过后，低调进出。
毕竟朝上那些大臣们的笔都不是吃干饭的。
陆昭担任女子书院院长之前，李舒宁在李尔的协同下，亲自为他画了一张朴素又普通的脸。
“即便是顶着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我们陆小昭还是如此迷人啊。”
李舒宁看着他如今的样貌，出声感慨道。
绿枝就站在她的身后，好奇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憋不住笑地压低了头。
如今的陆皇夫明明放在人堆里是那么不起眼，陛下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为了哄她的皇夫开心。
谁知陆昭竟认真的问道：“真的吗，阿宁也喜欢这张脸吗？”
他的手忍不住抬起来，轻轻覆在了自己这张假脸之上，心中思忖着要不要隔三差五便顶着这张脸与她相见，好让她对自己一直保持新鲜感。
李舒宁轻笑一声，像是已经猜出了他的内心所想，连忙说道：“我可不是喜欢这张脸，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说的。只要是你，不论顶着什么面孔，我都觉得你迷人得很。”
她这番话撩拨得他的心都泛起波澜，耳根也忍不住泛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一声不吭了。
他实在太过可爱。
李舒宁的视线一直未从他身上移开，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才让她回过了神。
“母皇为父后画好了假面，便开始为书院提名吧。”
“今日母皇若再不想一个合适的名字，就要耽误书院挂牌招生了。”
李舒宁偏头看过去，一个脊背直挺，个子矮矮的小姑娘正面容深沉的站在那里，恭敬的拱手而立。
那便是她与陆昭收养的孩子，李锦安。
如今已然出落成如此模样了。
这孩子在她与陆昭的亲自教导下格外懂事，明明才是八九岁的年纪，却总爱故作老成，也不知是像了谁。
李舒宁轻笑出声。
“你这丫头，比朕还着急。”
李锦安从小便是太女储君，作为大襄有史以来第一个皇太女，她从懂事起便肩负了更多的期望和注视，虽然如今她还是孩童之龄，其心境却远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说着，李舒宁便来到了桌边，自有人为她铺开纸张，而陆昭也来到她的身边，对一旁的长安使了个眼色，亲自为她磨墨。
李舒宁对此没什么表示，像是已然习惯了。
她提笔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了李锦安。
“你觉得，这家书院该起个什么名字？”
被她忽然一问，李锦安愣了片刻，当即便拱手回答道：“儿臣愚钝，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这是京城第一家女子书院，当由母皇亲自提名才是。”
她知道，这是李舒宁一直想做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京城才有了第一家女子书院，这家书院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李舒宁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道。
“锦安。”
她的声音缓缓的，带着几分轻柔与遗憾。
“母皇当初费尽心思，至多只能扶你柳姨一人做将军，扶你王姨掌报社。在位十余年，才能够在京城假他人之手开一家女子书院。”
“但你不一样。”她说。
“你生来便是王储，你的起点是古往今来，天下女子的最高处，你未来能做的，会比朕多得多。”
她说完这番话，看着李锦安的目光更加深沉了一些，像是承载着希望似的。
她的使命和能力，是力挽狂澜，救大襄于水火，扶大襄于危困。
在种种变法改革下，大襄内外已然安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在这样极为难得的环境下成长的李锦安，才是令大襄产生翻天覆地之变化的希望。
她将承载着她的意志，开创一个更加开明，更加自由的大襄。
“所以，这家书院的名字便由你来起吧。”李舒宁看着她稚嫩的面孔，认真的说道。
李锦安拱手附身，郑重的领下了这一件事。
“儿臣遵旨。”
后来她比对了几个名字，最终敲定了一个自觉合适的。
——飞凌书院。
飞步凌绝顶，极目无纤烟。
希望所有有意拿起书本，进入这间书院的学生，都能够凌空直上九万里，前程似锦步青云。
李舒宁亲自为书院书了匾额，京城第一家女子书院便正式成立了。
没想到招生那日，竟连书院的名字都遭人诟病。
“一个女子书院怎能称飞凌呢，女子读书是为修身养性，拓宽眼界，将来又不可入朝堂，如何凌空步青云？”一书生扮相的男子站在书院门前，蹙着眉说道。
“这名字……听着倒像是给男子起的。”旁边有人附和道。
“依我看哪，这书院没几年就要倒闭。”
“就是，丫头迟早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
李舒宁没有想到，在京城，飞凌书院招生都有些困难。
“渝州的那几家书院办得都很不错，京城却连人都招不满。”她的手中捧着茶杯，面色有几分凝重。
坐在一旁的柳依然也叹了口气，接着她的话说道：“……而且来报名的，大都是世家贵族，有些人不知从哪里知晓这家书院是陛下办的，特意将女儿送到这里来读书。”
那些人的初衷不是想让女儿读书，反而像是为了讨好李舒宁似的。
柳依然思想先进而博学广闻，是飞凌书院的特聘先生之一，她有空的时候便会去飞凌书院上一两节课。
“男子读书，多为入仕；朕在渝州办的那几家书院，学子在所有学考合格后可被分配到朕名下的产业做事……”李舒宁缓缓说完，便立即找到了症结所在。“没有看得见的出路，百姓们自是没有想送孩子来读书的欲望。”
她想让大襄的女子读书，是为了改变她们的认知与心境，让她们不拘于内宅，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但更多的人没有这样的执念和视野，他们不关心那么多，只关心做什么事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女子即便读了书也没有什么出路，这便是现实，所以大襄百姓，特别是普通平民，都不怎么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去读书。
这很现实，但也理应如此。
陆昭此时看向了她：“陆家产业早已归陛下所有，若是陛下需要，陆家必鼎力支持陛下的所有决定。”
他的意思是可以效仿渝州，学生在所有学考合格后，可以分配到陆家产业做事，以此帮助女子书院招生。
李舒宁看了一眼他，笑着应下了。
“我们骑兵营也是。”柳依然忽然说道。“虽说女子不可入军营，但自我入了军营之后，京城中人对女子习武的偏见消了许多，她们离开学院后，或可加入我柳家军。”
“还有我！”
王晚吟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带笑。
“这等事情，怎么少得了我们大襄第一报社呢。”
李舒宁看着她，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
王晚吟神秘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意味深长的说道：“招生之事不必忧心，明日我定叫飞凌书院名额爆满，一位难求。”
李舒宁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么多年过去，她倒是在这一方面更加得心应手了，不过此事，她的确是想交给她去做的。
……
果不其然，在大襄报社的宣传推广下，飞凌书院不仅招够了人，而且名声大噪，声名远扬。
李舒宁能运用到的所有资源都将对飞凌书院优秀学生开放，赵家商会，皇家藏书阁，大襄报社等等，这些几乎都是大襄之人梦寐以求的去处，当这些地方公开招收女子，飞凌书院也就不缺学生了。
当然，这一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京城权贵明里暗里想以权压人，抢占名额，但陆昭将学生的背景比例把控的很好，这家书院的学生，半数是权贵之女，半数则是民间擢选上来的女童。
李舒宁对此很满意。
开学那日，李舒宁的政务繁忙，但她仍抽出时间来与陆昭一起出了宫，——她想亲眼见证飞凌书院的开始。
陆昭一袭青衫，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站在一众女童面前，望向了她这边。
她同样面容朴素，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二人无言，心中却翻涌着同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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