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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莲耶摇了摇头，冷哼一声，淡淡道：“我不是boss，他才是。”
“几个月前，他父亲去世那天，他就上位了。”
“看来他一直瞒着你啊……真可笑。”
“看住他，等我命令。”
他的眼睛透过面具与浅羽寒狠戾的目光对上片刻，然后缓缓移开视线，优哉游哉地走出了房间。
屋内被留下的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空气仿佛都滞涩起来，像黏稠的海水一样将他们完全包裹。
琴酒走到他面前坐下，右腿叠在左腿上，惨白的灯光从他的正上方打下来，帽檐的阴影被无限拉长，像是要将他整个吞噬。
他的手摸进兜里，指尖碰到了满兜的糖和吃过的糖纸，像是触电般掠过，拿出了还剩下大半的软七星。
他本是戒了的。
只是偶尔忍不住了，会点一支燃着，完全不碰对于一个抽了十来年烟的烟瘾患者来讲并不是一件易事。
他做到了。
曾经。
他磕了磕烟盒，弹出一支七星，两指将烟夹出抿在唇间，然后点燃了它，深深地吸了一口，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从未觉得七星的味道如此刺鼻。
浅羽寒的目光竭力地穿过两人之间漂浮弥漫的尼古丁颗粒追寻他的眼睛，想要辨认出他此时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惴惴不安地率先开口，在嘴边滞留了许久的话语竟意外的平静：“你问，我答，绝不隐瞒。”
他早该想到的。
他素来厌恨背叛与欺骗。
他却骗了他。
琴酒没有理会他，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浅羽寒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曾出声搅扰。
不知过了多久，烟盒终于空了，琴酒的脚下也堆起小山包似的烟头，烟灰散落在四周与他的漆黑的大衣上，看起来有些扎眼。
歇斯底里终归不太适合他，他只是松开手，烟盒掉落，然后被一只黑皮鞋猛的踩扁，凄惨地躺在地上。
“哭啊，你不是很擅长博同情吗？怎么不哭了？”
他很少在执行命令时开口。
尤其是以这种可笑的质问语气。
但他面前的是谁啊。
——他的搭档，他的boss，他的爱人。
他怎么无关紧要，又如何置身事外？
“因为你现在不想听我哭。”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你需要解释，那我就给你解释。”
“你听了之后再做决断，杀了我也好，折磨我也好，只要你开心。”
“想要我哭，我就哭给你听。”
“在你的床上也好，在你的枪下也罢。”
琴酒端详半晌，竟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惧色，他的目光坦荡而无畏，一如往常。
“我不想听解释。”琴酒的声音带上些许讥讽，漠然而淡泊，“那些死在我枪下的亡魂，我从不会像拍电影一样给他们一个忏悔的机会，你也一样。”
不知是哪个词刺痛了浅羽寒，他闭了闭眼，不再与琴酒那双平静得过了分的眸子对视。
琴酒扯了扯嘴角，态度竟有些疏远与陌生：“何况您也不必向我解释，您自然有您的用意，隐瞒身份也好，私藏雪莉也好……我只需要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boss。”
“您”字从他的口中出来，带上别样的意味，却令浅羽寒的呼吸更加滞涩几分，声带像是卡在了喉间，连发声都困难。
“一开始只是想以一个更容易获得信息的身份了解组织……遇到你之后，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
“我不想你因为我的身份就对我一味臣服，言听计从，我想让你……”
——心甘情愿地献上忠诚，义无反顾地选择“浅羽寒”这个名字为高于一切的优先级。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琴酒定定地看着他，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充斥在口腔，然后顺着嘴角溢出，一路淌到下颌，他却没有擦拭。
浅羽寒咬了咬牙，恨声道：“你没服用抑制剂。”
“恶心的老鼠搞出来的东西，我就算全摔了都嫌脏了地板。”
浅羽寒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抬了抬下巴，垂眸看向地上的那一堆烟头，语气淡然：“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雪莉……？”
“就因为她能制作抑制剂，而抑制剂正是你需要的。”
“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琴酒沉默着不知作何应答，乌丸莲耶刚刚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尽管他仍然因为少年的隐瞒而愤怒着……但那比起心底异样的疼痛太过轻微。
心疼？不太妥当。愧疚？似乎也不是。
他到底在痛苦什么？
“你爱过我吗？”
问完，浅羽寒便自嘲地笑了笑。
这种只会出现在狗血虐恋剧本中的台词，居然被他说出来了啊。
“大概吧。”
“现在呢？”
“不知道。”
浅羽寒想知道，如果把他和乌丸莲耶放在一起，琴酒会选择谁。
但他没有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现在早早确认了，也未必真实……很快就会揭晓了，在那个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刻。
“你不确定，但没关系。”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爱你。”
琴酒分明感受到心脏剧烈地鼓动一瞬，有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要他回应少年的爱意，他抿了抿唇，黑色手套在唇边抹过，擦掉了蜿蜒的血迹，然后靠回了椅子上，不再开口。
浅羽寒一声不吭地盯着琴酒，是素来聒噪的他少有的安静。
乌丸莲耶知道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应该是百加得传回来的消息……但是出于警惕，他后来几乎不和百加得一起行动。
至少在他开始牵扯各方行动的时候，百加得只知有计划，却没有参与到计划之中。
也就是说，那老东西知道自己要杀他，却不知道会怎样动手——这是建立在没有其他人向那老东西透露消息的基础之下。
这样的话，若狭留美，赤井务武，波本……这些都是他的暗棋啊。
不知道组织在总部的根基……与fbi比起来，孰强孰弱？
想也知道吧
再怎么豪横的国际犯罪组织，一个部的力量，又如何与国家抗衡呢。
那老东西绝对不会想到，他这个“国际犯罪组织”的boss，居然能和fbi搭线，转头铲除自家产业。
细想下来，这还多亏了波本啊……
——那就赌一把。
——押上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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