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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稳了身子，摘下遮挡视线的头盔，目光瞬间凌厉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一条腿给出支撑，另一条腿伴着破空声狠狠踹在了门锁旁边。
大抵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撞门出来，门的设计是向内开，这也给了小兰暴力破门的机会。
门板瞬间凹了下去一块，隐隐松动。
巨大的声响惹得贝尔摩德回头看过来，白色的门板挡住了小兰，她只看到门板上一个被人为破坏后的凸起。
但很快她就知道门的那边是谁了。
小兰稳了稳身形，低声一喝，又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门锁被硬生生破坏，门顺着力道撞在墙上，又弹了回去。
贝尔摩德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口的少女和她身旁的男孩，撑着椅子站起来，呆立在原地。
小兰抱着头盔向她伸出手，朗声道：
“终于找到您了，莎朗女士。”
“和我一起出去吧。”
贝尔摩德踉跄着上前，抬起的手悬停在半空，不敢搭上去。
小兰并没有在意，毫不犹豫地反手拉住她，一如她们在纽约的第一次邂逅那样，把她从死亡的深渊中拖出来，从不计较她有多么肮脏。
贝尔摩德不信博爱世人的上帝。
她只信向她伸出手的天使。
小兰又一把捞起柯南，拽着比她高出不少的贝尔摩德跑向来时的地方，贝尔摩德甩掉碍事的拖鞋，赤着脚紧跟着她。
路过那间留有尸体的房间时，贝尔摩德伸手捂住了小兰和柯南的眼睛，淡然地向着里面瞥了一眼。
这个人死在几天前，服下药后身体开始发热，然后溃烂，分解，融化。
幸运的是，他将是最后一个死在这座坟墓中的人。
不幸的是，他偏偏是最后一个。
水绿色的眸子里盈满了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她朝着那已经四散腐烂的恶心血肉，微微低头致意。
几人上了二楼，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电梯上楼后走了另一个出口，直奔赤井秀一开来的车。
他们还没有回来。
——波本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玻璃制的盒子，和赤井秀一面面相觑。
盒子里是一枚黑色的芯片。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嵌入过母芯片。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死景光和明美。
少年站得笔直，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冷冽得像是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右手攥着引爆器，微微鞠躬，极尽优雅。
他说：
“如果我出不去，请代我照顾好他。”
毫无起伏的语气却比往常的任何温柔语调都令人难以拒绝。
波本看着他义无反顾地又跳下去，气得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块。
“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送死，哼，乐见其成。”
赤井秀一则复杂地看了楼下一眼，眸光暗沉。
他只说如果他出不来，却不曾假设琴酒会出不来。
这比起“自信”与“决心”，更像是一种原形毕露。
他不想装了。
于是就撕开温顺的假皮囊，将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的独裁专断与不容置喙完全披露出来，暴露无遗，毫不掩饰。
他不允许琴酒去死，琴酒就只能活着。
真是一对有趣的恋人。
可惜走得太快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琴酒对他的偏宠与包庇。
恐怕醴泉到现在都以为是他和波本强闯劫走了他。
误会大发了。
有毒的气体充斥在了整个负三层，乌丸莲耶仍旧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也许那面具还有防毒的作用，他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蒂芙尼疯狂地想要对准他开枪，却被一枚正中后脑勺的枪子儿放倒。
她没来得及回头，但她已经猜到了是谁。
毫不犹豫的枪声，正中脑干的准头。
和几年前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她扑倒在地上，大睁着眼，不甘地死死盯着乌丸莲耶那张黑色的乌鸦面具，血洞看起来狰狞又可怖，却又无端透着悲凉。
开完这一枪，琴酒也逐渐有些坚持不住，意识在毒气中混沌，然后渐渐沉下去，毫无阻碍地沉到无间地狱。
他的身子软倒向一边，却被一双手接住。
乌丸莲耶冷笑一声，平静道：“监控显示，你刚刚应该已经被救走了。”
浅羽寒扶稳了琴酒的身体，然后毫不费力地打横抱起来，没有向着逃出去的路退后，反而走进了乌丸莲耶所在的房间。
凭借他的听力，自然没有忽略刚刚响在身后不远处的上方，那听起来分外令人绝望的金属碰撞声。
毫无疑问，乌丸莲耶还留了手，在夹层里设置了隔板，再次将二楼和三楼隔绝开了。
而楼上却迟迟没有传来水刀切割钢板亦或者爆破的声音，恐怕不止负三，连负二和负一层都已经被毒气笼罩了。
难道乌丸莲耶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如果浅羽寒真的生出这种猜测，那就只能说明银色子弹强化了他的身体，退化了他的大脑。
这世上谁都可以想死。
独独乌丸莲耶不会。
举毕生之力，只求长生二字，若说他想不开，还不如说琴酒和叛徒面对面碰了个杯更有信服度。
既然他不会想要去死，却将自己也关在下面，那十有八九是留了退路。
而自己素来谨慎，狡兔三窟，留上百八十个后手都不嫌多。
这次属实是被这老东西阴了一把，身后已经无路可走。
但没关系。
他可以抢老东西的后路。
浅羽寒缓缓露出了一个缺德而不失核善的微笑，缓缓扫视一圈，最终锁定了房间角落里像电梯一样的东西。
果然。
他体质特殊，毒气虽无法让他迅速陷入昏迷，却也正累积着不适。
醴泉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乌丸莲耶一枪，子弹直接穿过心脏，乌丸莲耶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息。
没有瞄准脸是他对这具琴酒的躯壳最后的温柔。
然而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在他停止抽搐的一瞬间，放着监控的显示屏闪过一阵雪花，并响起刺耳的沙沙声。
画面中逐渐浮现一张人脸，声音也由杂乱转为清晰。
那是乌丸莲耶本来的声音与面孔，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目阴森，深深的皱纹与沟壑纵横在脸上，泛着趋近于死亡的惨白色。
浅羽寒冷笑一声，轻蔑道：“怎么，载入大脑数据的时候还顺便给自己这幅死相捏了个脸？”
“没看出来啊，老东西你居然这么有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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