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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名柯:和琴酒相爱相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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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沉。

    不断下沉。

    浑浑噩噩中,琴酒的灵魂仿佛穿过层层泥土与岩石,沉入地底最深处。

    突然有一双手托住他,他看不见那个人,叫不出那人的名字,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果他还不醒来,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那人抱着他向着光亮处走去,俯在他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阿进”。

    他说:

    “你要好好活着。”

    他颤抖着摸上那人模糊的脸,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影轰然破碎,化作无数光点在黑暗中萦绕着他。

    琴酒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板与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视线范围里没有那人的身影。

    栗色短发的少女靠在一边看着他,目光中仍留有一丝恐惧。

    银色的长发四散在床上,琴酒闭了闭眼,声音嘶哑。

    “……他呢?”

    “救你,死了。”

    惦记了大半年要处决的少女此时就站在他旁边,他却提不起摸枪的兴趣。

    见此,灰原哀微微松了口气,翻开一边的笔记本道:“你体内的毒素我已经清干净了,其他的就是……银色子弹残留下来的基因问题。”

    可惜琴酒现在根本听不进去,素来犀利的墨绿色眸子里头一次出现了茫然与空洞。

    救你,死了。

    四个字犹如四把锋利的钢刀直直地插入了心口,他却连声疼都说不出来。

    灰原哀十分有眼力见地跑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琴酒翻身坐起来,沉默着接过,在水杯碰到下唇时才察觉到痛楚。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刺痛令他清醒了些。

    灰原哀眼睛躲躲闪闪地不敢看他,后退几步:“可能是……他啃的。”

    如果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向自己保证了琴姐不会对自己出手,她是断然不敢救他的。

    琴酒仰头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水,舌尖一遍遍舔舐过下唇那不轻不重的创口,麻痒和痛楚一遍遍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他死了。

    他一言不发地下了地,拿起一边的黑礼帽扣上,离开了灰原哀的实验室。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前所未有的平淡:“抑制剂,每周一我差人来取。”

    楼上,波本正坐在窗边,不知兀自想些什么,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后转过身来,下意识摆出防御的架势。

    琴酒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冲着他脑门扣下扳机,轻微的“咔哒”一声后却没有子弹出膛。

    赤井秀一拿着提前卸下来的子弹从一边走出来,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有个声音在琴酒的脑海里疯狂地嘶吼控诉,叫嚣着要他杀了这两个废物。

    为什么没有将他带出去?!

    为什么让他回来了??!

    赤井秀一,你不是一向很能耐吗??!

    为什么不拦住他??!

    然而他却没有歇斯底里地和他们大打出手,见枪里没有子弹,琴酒放下手,转身走出了大门。

    他踏出院子,茫然四顾寻找着那个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犹如被提着线的木偶般机械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脚步灌铅般沉重。

    他有什么立场指责他们呢?

    醴泉被捏在其他人手里的软肋是他,一心一意护着的也是他,最后关头赶回来救的还是他。

    他干了什么呢?

    他只知道一昧质问醴泉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却忽略了一切欺骗的起点都是他那深埋心底的爱意。

    他甚至亲手将他拖入死地。

    皎洁的月光奋力地穿过云层,想要给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哪怕一丝的温暖与希望,继白日的喧嚣热烈之后一切重归寂静,这是一个过于美好的夜晚。

    琴酒遥遥地望了一眼,突然失去了回家的欲望,只是侧身躲开温柔如水的月光,像是怕被灼伤般进了幽暗的小巷。

    黑暗将他包裹,他似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歪倒在了一侧,狠狠靠在了墙壁上,无力地顺着墙根滑坐下去。

    银发披散在脑后,被砖墙上的凸起挂得生疼。

    他曲起腿,苍白的脸大半张窝在立起的黑色衣领中,只留下一双太过空洞麻木的眸子。

    他从未觉得夏天这么冷。

    雪莉应该已经给他服用过抑制剂,浑身泛着陌生的温度,却让他如坠冰窖般微微颤抖。

    琴酒就这么枯坐在黑暗中,期盼着妄想着会有那么一个黑发黑眸的温柔少年匆匆跑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一边给他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低声埋怨他不懂得爱惜自己。

    然后带他回家。

    他低着头默默地等,从凌晨等到日上三竿,渐渐心如死灰。

    他踉跄着撑着墙站起来,恍惚地走回家里,安夏和拓野被他送到了组织基地封闭式训练,家具都落了些灰。

    冰箱里还有他买回来的存着的速食,琴酒取出几瓶高度白酒和听装的啤酒,晃晃悠悠地上了楼。

    这是几天前,醴泉说要给他做醉虾时和黄酒一起买回来的。

    他站在醴泉的房间门前,略微踌躇片刻。

    醴泉总爱大半夜跑到他的房间去蹭床,美其名曰天气太热抱着他好降温,然后被他一脚踢下去,他自己倒是自得其乐。

    而自己似乎从未进去过他的房间。

    琴酒上前一步推开门,一如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他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却在回头时手中啤酒“当啷”一声脱手滚落在地,墨绿的眸子在触及到墙上密密麻麻陈列的照片后猛然瞪圆。

    满满一面墙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熟睡时,杀人时,吃东西时,甚至还有掀了衣服上药时的背影。

    琴酒默默地仰着头,低声嫌弃:“这什么变态行为……”

    却在话音落后微微勾起唇角,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捡起滚到脚底的啤酒,拉开后仰头狠狠灌了一口,多余的酒液顺着嘴角淌进领子里,熨帖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过于狼狈了些,他坐回了椅子上,一边胡乱灌着酒,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每一个抽屉。

    第一层仍旧是些照片,每一张的拍摄角度都很用心,背面用黑笔写着时间和事件。

    他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少年的字迹是意料之外的潇洒霸道,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飘逸的笔锋显示出执笔者那时愉悦的心情。

    照片正面是他不知何时被偷拍下来的睡脸,嘴唇泛着水泽,比平时靡艳些,叫人一看便知被做了什么暧昧的事。

    背面是浅羽寒的记录。

    「阿进出外勤很累,比平时睡得熟。」

    「翻窗进了屋抱着睡了一晚(很凉快但是也很燥热),还有机会偷亲。」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这样的机会请多来点!(??ω??)」

    琴酒摩挲着那个画上去的小表情,不由自主地低声笑了起来,目光有些不解地盯着括号里自相矛盾的话。

    随后他慢慢意识到了什么,捏着照片的指尖微微用力,耳根红了一片,并隐隐有种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这混蛋……!

    他一层层拉开抽屉,二层堆满了婚戒的杂志册子,三层是他和自己出去时收集过的东西,面具,吊坠,甚至是一枚空弹壳。

    不知不觉间好几个啤酒空罐堆在了脚下,琴酒的酒量向来好,这次却早早就酡红了脸。

    他捂着脸,微微弓起身子,干涩的眼睛上布满血丝。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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