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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老钱婆，跑到我老苏家来欺负人来了。”
小脚婆婆人未到声先到，尖锐的嗓音一点也不像老人的声音。
高昂！尖锐！
杀伤力十足！
云暖看见小脚婆婆到了，王炸出来，她这个火箭筒退后。
于是，两个农村老妇女开始了嘴皮子仗。
噼里啪啦各种咒骂，各种掀老底，各种问候祖宗，
就连两腿间的东西和地方，都问候到了。
农村妇女骂人的话，精髓都在其中体现了。
苏大嫂扶着小脚婆婆，生怕她骂着骂着就骂摔倒了。
苏二嫂默默地站在小脚婆婆后面，眼睛却瞟向那一群莱种还没发芽的人脸上。
她暗暗记下这些人的脸，回头告诉四弟妹。
对于这群人，能少帮的就少帮，这是一群白眼狼。
不要以为他们站在这里，没有出声骂四弟妹，那脸上的神情，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对四弟妹的不满。
只要是个耕田的农民都知道，种子发芽都会有先有后。
别人的发芽了，自己的还没有发芽，就是买种子的人的问题，不就是想讹人吗？
要是这个老太婆讹到了，他们也就会紧随其后来要赔偿。
??！真以为他们老苏家那么好欺负！
苏三嫂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双方，看到双方的唾沫星子飞来飞去，几片嘴唇翻来覆去。
然后，她就发现了对方的骂功，竟然差了自己婆婆好几个档次。
她赶紧开始默记她们的骂人方式，等下次遇上战斗，她也要拿出来用用的。
以后，她也不仅是会动手的女张飞，也是会动嘴皮子的女诸葛。
哈哈，四弟妹真是太好了。
每次来帮四弟妹打架，不对，今天没法子打架。
对方是跟婆婆一样的老人，但还是让她学到好多，没有白跑路。
苏三嫂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一左一右站在云暖身边，像哼哈二将。
钱连香这个闺蜜愣愣地站在云暖前面，嗯，她只是下意识走过来，站到了云暖前面。
钱连香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她就是一个打又打不赢，
骂也骂不赢的妇人，偏偏此时像过母鸡一样护在云暖前面。
她一听说有人找云暖的麻烦，她就回想起，自己刚做寡妇的时候，
也是一样的艰难，所有人都想欺负寡妇。
当年是云暖救了她，现在，她也要保护云暖，不要云暖受欺负。
只是，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连骂人都帮不了云暖，看见云暖的婆婆不重样地骂人的话，她好佩服！
她又好羡慕，云暖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婆婆护着。
当年，她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婆婆护着，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种子已经发了芽的村民都很热情地盯着双方，还不时地帮小脚婆婆打气，加油！
比如，小脚婆婆骂道：“嘴里吐不出象牙！”
村民就大嚷一声：“狗嘴！”
又比如，小脚婆婆骂：“黑心肝的玩意。”
村民就接了下句：“烂肚肠的东西。”
这一骂一应，把一个骂人的场面骂出了喜庆的气氛。
喜庆，是云暖这边的人的感觉，对方那一伙人却气得七窍生烟。
云暖双手放置于肚腹处，腰挺得笔直，脸带微笑，倒像是后世的礼仪小姐。
正等着台上吵架比赛结束，她好去引领着参赛员下台一样。
钱瓜皮的媳妇越骂越发现不对劲，她都已经骂得词穷了，对方还不重样地往外吐。
她再看周围的人，都一副看猴戏的样子看着她。
对面的老太婆还有人扶着，完全不见累的样子。
而她自己一个人，虽然站在这里双手叉腰，两股却已经颤颤。
她又想一屁股坐下去撒泼，可对面的人是跟她一样年纪，
还是一个小脚的老太婆，她要是坐下去了，那就是输了。
“该死的儿媳妇，也不来帮帮忙，要是有儿媳也来扶一扶自己，自己还能在这里，跟对方再战几个回合。”
钱瓜皮的媳妇骂着骂着，竟然开起了小差，在心里骂自己的儿媳妇。
然后，她就把自己的心里话骂了出来，全场一阵哄堂大笑。
钱瓜皮的媳妇老脸羞得绯红，大脑嗡嗡作响，喉咙“呼哧呼哧”急喘气。
又羞又怒，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或许是故意的。
总之，她两眼一闭，晕了。
“云暖，你太过分了！”
怒吼声远远传来。
小脚婆婆住了嘴，跟着大家一起看向声音的方向。
云暖也仔细地端详来人。
男人是一个60多岁，两鬓斑白的老男人。
老男人头顶中间光秃秃的，像个小球场，周围是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头发还枯黄枯黄的。
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道道沟壑。
一件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可以看出生活的困窘。
但是就是这样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却没有一点泥尘。
在60年代，吃不饱，穿不暖，还能特别注重自己的外表，一看就是个挺要面子的人。
云暖看见这个老头，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他的名字钱瓜皮。
云暖原身小的时候，苏东阳小时总是喜欢带着她，
跟在钱瓜皮的屁股后面唱：“瓜皮叔叔，瓜皮叔叔，吃瓜不吐皮。”
如果周围有人，钱瓜皮就会慈爱地对他们说：“东阳乖，云暖乖，叔叔没有瓜，要是叔叔有瓜，一定给你们吃瓜。”
如果周围没有人，钱瓜皮就会换副面孔，恶狠狠地呵斥他们：“滚滚滚，小屁孩，再敢跟着我，看我不打死你们。”
这是一个十分虚伪又十分爱面子的男人。
云暖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男人。
黑山村所有的房子都修在了一起，就好像后世的小区。
他的媳妇从开始到云暖门口来骂人，钱连香阻拦，老二媳妇泼水，
云暖假借扶起来踩手，小脚婆婆来展开骂仗，
骂仗结束，最少都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老头早不来，晚不来，老太婆一晕过去，他就跑来了。
这是怕他们鞭尸，还是讹人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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