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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淡淡的香薰，还有钮欢关切紧张的碎碎念，将她心头盘旋着的惊惧渐渐抚平。
大白天的见鬼就很可怕了。
这只鬼，还是她杀过的鬼王。
更可怕。
向欣欣有些虚弱得开口，“行了，不用去医院。我就是突然有点虚。”
钮欢惊疑不定，“真的不用去？”
“嗯。我虚你又不是不知道。”
钮欢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
可最近向欣欣犯病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那欣欣你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向欣欣应了一声好，神经放松下来以后，进入睡眠很容易。
她又梦到了之前的事情，梦到她刚把池正带回家的时候。
池正眼睛看不见，生活上难免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教一遍就能会。甚至主动承担了家里的家务活，给向欣欣做饭，抵消住在这里的房费和花销。
他几乎没有行李，没什么衣服穿。
向欣欣给他买了新的。
一件衣服搞了好几次也没穿好，不是里外穿反就是前后穿反。
他也不急，一遍又一遍得尝试。直到向欣欣出声，他才知道向欣欣回家了，看他穿衣服看了半天。
脸腾得红了。
向欣欣看乐了。
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池正抿唇，犹豫了半晌，点点头。
向欣欣又问：“裤子呢？自己会穿吗？”
池正窘迫得点头。
向欣欣笑了帮他套上衣服以后，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
“那你穿给我看看。”
池正的脸腾得一下子，在原本就通红的基础上，更红了。
他嗫嚅，“我会，真的会。”
“嗯。我又没叫你脱裤子，穿裤子有什么不能看的？我不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撒谎骗我？”
池正拿着裤子，低着头。
即便如此，向欣欣还是从他的身上捕捉到了不服和锐利的冷意。这大概就是反派的特点，掩埋得再深，也能得以窥见。
“你故意的……你欺负我。为什么欺负我？”
就像那天掐他脖子一样。
为什么？
他们明明不认识。
她是那些人派来的吗？
想杀他又为什么真的把他带回来？
向欣欣怔住，看着面前的池正。他站在灯光下，柔和的灯光将他的脸色照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身上的肋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孤儿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抱歉，欺负你大概是因为……”
她勾唇，字句在舌尖绕了一个弯，“你在我这里，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
钮欢到底还是不放心向欣欣的身体。
嘴上说带她回家，实际上把人驼到了医院。
向欣欣一抬头看到市立医院四个发着红光的大字，一阵无语。
钮欢干笑，“来都来了……”
向欣欣叹了一口气。
“行，我去查。”
钮欢见她松口，赶紧跟下去。
检查了一通，无外乎就是没有休息好，太过劳累，有点贫血。钮欢唠叨了她一路。车子到了小区门口，钮欢还在唠叨。
“欣欣，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啊！剧组那边不用着急，咱们可以请假的。你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向欣欣比了一个“ok”的手势，催她赶紧走。
车子渐渐没入夜色。
向欣欣背着包踩着小区的冷白色的灯光往前走。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促使着她回头。
夜幕之下，池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形单影只。
但存在感极强。
向欣欣当场就被吓到了，呼吸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手脚不自觉地发软。她咬牙，理智促使着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拔腿就跑。
深秋孤冷的夜风随着她的奔跑，在耳边呼啸。
她时不时得回头。
不管她回头多少次，池正都是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步调朝她靠近。游刃有余，带着无形的，让人恐惧的威压。
明晃晃的昭示着一个讯息——
她跑不掉的。
向欣欣跑过小区的中央广场。
池正还在身后行走。
向欣欣跑过一个拐角，躲了起来，偷偷探头瞄了一眼。
池正还在不紧不慢地行走，甚至还抬了眼眸，和她对上了视线。
向欣欣的心脏被他吓停了一瞬。
转头飞快地跑到了隔壁的7号楼，钻入电梯的前一秒，她清楚得看到池正也走进了单元门。
向欣欣死命得按着数字16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数字开始跳动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靠在电梯里，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电梯一到16楼，她在走出去之前，摁下了里面的14楼按钮。
旁边的电梯也在上升。
向欣欣转头走了楼梯，跑到14楼，钻进了等在14楼的电梯里，缓缓下降。
电梯到底，她飞快地往外跑。
穿过重重夜色，穿过中央广场，穿过小喷泉，跑到了18号楼。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
呼。
跑掉了。
向欣欣一进家门，就瘫在玄关。等力量慢慢流回四肢。
高档小区的隔音很好，四周很安静。
一片寂静里，好像有脚步声传来。
嗒。
嗒。
嗒。
很小却让人无法忽视。
按照这里的隔音水准，她不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刚刚放松下去的心脏和神经，瞬间崩成一根紧紧的弦！
向欣欣支起身子，开了灯。
屋内空无一人。
她死死盯着房门，仿佛要把它给盯穿，好看到外面的情景。
脚步声越来越近。
嗒，嗒，嗒。
向欣欣屏住了呼吸。
她害怕惊动外面的野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钮欢的微信电话却在此时打进。铃声响起的刹那，向欣欣就去挂。
可已经来不及了。
脚步声停下了。
外面的人说。
“欣欣，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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