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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掌拍在安沐夏肩上,重重的力道拍的她一个趔趄。
“安大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他挠挠头,哈哈大笑道,“要不是你提醒我这附近还有猎户,我还不知道爬上树去看呢。”
安沐夏面无表情:“……”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但能够走出深山,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唇角扬起笑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炯炯发光。
“顾二叔,我们走了好几天,只要方向对,早晚也能走出深山的。”她笑道,“只要顺着这道溪流,估计不远处就会见到村子了。”
身后方?行扶着他娘下了坡。
方夫人四处打量,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悦,她鞠了一捧清水,感觉从无如此畅快。
她叫江兰朱:“兰朱,你快来洗把脸,这溪水可清澈了,凉沁沁的。”
江兰朱应了一声,脱离阿喜的搀扶,走到溪边捧了一捧水,刚低头就诧异地“啊”了一声,双颊飞上绯红。
只见清凌凌的溪水倒影中,一个头发乱蓬蓬,脚蹬猪皮鞋,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随着波纹晃荡。
安沐夏凑在她身边,看水中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笑哈哈地道:“娘,我们现在这是真成野人啦,保准别人一看吓了一跳。”
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被她一打趣,江兰朱哭笑不得,斜着眼睛丢给她一个眼神:“你还好意思笑,若是让别人看到,你一个女孩子的面子就全丢光了。”
安沐夏舔着脸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就算是有人要笑话我,也得看看他自己是不是这么狼狈!”
她这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身体脏臭到底不是什么舒爽的事情,他们几人就蹲在溪边梳洗头发。
忽然听阿喜一道急促的叫声:“你个偷肉的小贼,快给我停下!”
安沐夏一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提着一大块腌肉,如兔子般灵活地在鹅暖石河床上奔跑。
呆在一边吃草的小乖,焦躁跺了跺蹄子,它身上小山般高的背部,已经空出一块。
顾老二气急败坏:“哪里来的小兔崽子,竟然偷东西,敢偷到我们身上来!”
那个小子听到喊声,身子一弓,死死抱紧怀里的肉,没有停下反而溜得更快了。
顾老二袖子一撸,风风火火地大踏步追上去。
安沐夏和江兰朱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眸子里的错愕。
她沉吟一会儿道:“娘,我看这偷肉的小贼,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顾二叔脾气暴,我怕他和村民们起冲突,我先去看看。”
江兰朱眼里盛满无奈:“我看他们一言不发就偷东西,怕不是好相与的,你行事要万事小心。”
听完温声细语的嘱托,安沐夏点点头,就循着刚才顾老二的方向找去。
拐过几道弯,安沐夏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抓小孩子吃人肉啦!”
顾老二暴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偷人东西不说,竟还敢污蔑,看我不教训你一顿!”
说着他就举起蒲扇般的大掌,啪啪要往小孩子屁股上扇去。
但这条道路或许是村民们取水的必经之地,小孩子的惊声尖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噗通一下扔下水桶,提着扁担气势汹汹道:“来人啊,来人啊,打死这个吃人肉的禽兽!小当前几天怎么也找不到,估计就是被这个禽兽给偷了去!”
“砰砰”一阵扁担乱砸,直打的顾老二抱头鼠窜。
他怒道:“你们怎么那么不讲理,是这个小贼偷了我们的狼肉,吃人肉是他污蔑我的!”
一个穿着靛蓝衣服的妇人分开众人,横眉怒眼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要狡辩,我们村子都丢了好几个小孩了,隔壁村里也丢了好几个,这几天就看见你一个陌生人,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她瞥了一眼顾老二脚上的鞋,像是找到了证据似的:“你这家伙还穿猪皮鞋,穿兽衣,果然是专门吃小孩的野人,心肝肺全黑了!”
同样穿猪皮鞋的安沐夏:“……”
眼见村民们二话不说,举起扁担要往死里打的趋势,安沐夏忙从石壁后闪出,解释道:“请大家稍安勿躁,我顾二叔绝对不是吃人肉的禽兽,我们刚刚翻越拉契山,只是路过这里。”
“翻越拉契山?”那妇人轻嗤,“你编谎话也不编的像样点,我在这三十几年,还没听说过能从拉契山走出来的!”
她见安沐夏头发蓬松,浑身脏兮兮像是从泥地里滚出来,也是一副野人打扮的,当即眼睛一竖:“好啊,没想到你这个女娃子,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小年纪就黑了心肠,同类也能下的去嘴!”
正在这时,方?行他们一行人,收拾好东西赶着小乖过来。
他听到最后一句,蹙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刚还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妇人,转眼见突然又多出六七个野人,前面打头的虎目炯炯,赤裸的胳膊肌肉隆起,硬邦邦的似乎一拳能砸碎石头,瞬间煞白了脸色。
她们刚刚不过是仗着人数逮着顾老二揍,现在吃人肉的野人多了,形势瞬间翻倒个个。
她们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天稀饭都未必能喝的上一碗,饿的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哪里能跟天天吃肉的顾家兄弟比?
她两眼一翻,丢下扁担边朝村子里跑边叫道:“救命啊,吃人肉的禽兽进村啦,还一来来了八九个!快去报官啊!”
那个偷肉的小孩也滑不溜丢的跟条鱼似的,抱着怀里的肉就啪嗒啪嗒溜走了。
秋风瑟瑟刮过,卷起地上片片枯叶。
安沐夏无语望苍天。
他们的打扮就这么吓人吗?怎么就这么坚定地认为他们是吃人肉的坏人?
她沉痛地感叹道:“怎么办?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还跟鬼子进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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