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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警惕地盯了她一眼，见她皮肤白皙并没有病容，才允许她靠近道：“我是朱四娘，本就住在这里，昨日知县大人说修补堤坝人手不够，特意派我们来做活。”
安沐夏：“……”
好家伙，这是看她们流民倒下了，就又开始征城里百姓做徭役了。
朱四娘似乎惶惶不安，她咬唇道：“刚刚我听有几个人谈论，是你们流民中出现了时疫了吗？”
安沐夏指着远处多出来的帐篷，比起他们涂了桐油的布幔帐篷，那里还要更加显得简陋几分。
只草草用草编成席子扎就，用几根竹竿撑起挡挡雨，几百个脸色滚烫的病患就被丢在这四处漏风的地里。
她冷冷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得了时疫，还是着了凉受了风寒，但所有人都在那里。”
朱四娘一惊：“那里的地方怎么能养病？就是没病都要吹出病来。”
可不是，安沐夏也不知道这县太爷干的什么糊涂事。
此后几天，他们生病的就拉到那四处漏风的帐篷，没有生病的就继续服徭役。
生病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经常半夜查营帐的时候，时不时地就拉出去几个。
但流民倒下了，后面又会有源源不断的城里百姓补充。
只有安沐夏她们每天喝几碗药，并将帐篷收拾得干干净净，并没有感染上时疫。
安沐夏她们远远瞧着，也见有大夫穿梭在其间，还用艾叶烧了熏地面。
但疫情还是控制不住，那处漏风帐篷越来越大，甚至还有来不及盖棚子的，就将烧得有气无力的人随意丢在地上。
顾老五喝着她送来的药，庆幸道：“幸好那天你们没让安承起把我给捅出去，要不然我现在也被拖到那里去了。”
顾老二气愤道：“我看那些大夫都是废物，治了那么多天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还不如小姐一副药管用。我看这些天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刚刚看他们又抬出去几个，连坑都没给人挖！”
这时候入土为安，还是很重的观念，顾老三将药一饮而尽抹嘴道：“这里真是晦气，我看二哥我们干完就赶紧走吧，真是渗人的不行！反正这几天堤坝也快修的差不多了，天也没下雨了，就等洪水一退放人了咱们就走！”
要不是他们被看管的严，四周洪水滔滔没地去，他们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出去了。
流放的期限也越来越近，他们是该早点上路了。
安沐夏也正有此意，她皱眉道：“事情宜紧不宜迟，我看这几天管的是越来越严了，好像是城里也起了疫病，万一堤坝修好，我们却被封控在这里误了报道期限，又能到哪里去说理去。”
她虽笃定没有切实谋反证据，皇帝老儿暂时不会杀他们安家。
但方?行和顾家兄弟，误了期限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的小乖肯定是要接回来的。
这些天她留了一些口粮给房东儿子，让他帮忙照顾她的小乖。
月黑风高。
监管她们的官兵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安沐夏趁机潜回城南。
家家户户门户紧闭，驱瘟避邪的符号贴在门户上，安沐夏还能闻到艾叶、苍术、甘草等熏烤的香气。
看来这城里所受的影响也不小。
不过她在房东后院里找了几道，都没有找到小乖的身影，就连那房东儿子也不见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嘟囔道：“不会是这臭小子给饿晕了，把我的小乖给牵出去杀了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安沐夏是越想越气。
她悻悻地想要打道回府，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后面得得的马蹄和咴咴的叫声。
“小乖？”矮小的身影出现时安沐夏惊喜异常。
她还没来得及抚摸一下它，小乖就扯了扯她的袖子一个方向拽。
这匹马本就贼精贼精的，吃了灵泉水后更是灵性十足，安沐夏心里一个咯噔。
她抬头一看，竟发现城东一片红火。
正是她们宿营的地方。
“失火啦！失火啦！东城那边烧起来了！”
“这火烧得半天边，不会把那边的山也给烧起来了吧？”
“烧的好，听说那边有好多得了时疫的，要不是他们也不会传染给我们！”
最后一句话听得安沐夏冒出丛丛怒火，她一鞭子抽到那个刚开窗户的人。
她怒气蓬勃道：“若是没有他们修筑堤坝，又何来你在城中安坐！你以为得了时疫是他们传染，又怎么不知道他们也是受害人！”
“哐当”一声窗户掉落，那个被抽到的妇人顿时要出来扭着她撒泼：“好你个刁蛮的人，不仅打坏了我的窗户，还抽了我一鞭子！我这窗户去找木匠做起码也要一百两，再加上我去抓药的钱，你就赔我三百两好了！”
想让她赔那是做梦，安沐夏摊开掌心，上面结了层厚厚的茧子。
她眸子里泛着寒意：“这几日我就在城东服徭役，每天身边都有被拉走的，我身上都不知道叠了几层毒了，你们要是不怕就尽管来碰我！”
“妈呀！城东那些晦气货跑城里来啦！”那妇人刚一碰到她衣服，立刻像触了电一样尖叫着连连退下，“官兵呢？快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烧死！”
街道窗户都悄咪咪展开一道缝，看安沐夏冷眼扫过来，又砰地一声关上。
“吓死我了，林家的刚刚不会碰到那个女人了吧？”
“她说她周围死了很多人，不会也是个得了时疫的吧？”
“不管怎么说，明天就叫官兵来将林家的拉走，可不能让她在我们街坊！”
冷冷看了一眼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妇人，安沐夏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往城东奔去。
还没靠近，安沐夏就被热浪扑了一脸。
所有营地覆盖的地方，都被烧了起来。
包括那个四处漏风，哀声连连的简陋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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