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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朱啐了一口：“这晦气东西没想到还真来了，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姓程的跟着他没有？”
江峰凌这时也醒了。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他脸上都睡出一个红印子，他还浑然不觉地嚷嚷道：“姑姑你说的是那个坏女人吗？她以前还要推我下水，我见着他们都没理，生怕他们把我们抓了给吃了！”
江晚玉也皱着小鼻子道：“我也没有理他们，我不喜欢他当我姑父，也不喜欢那个坏女人。本来我都认不出他们的，谁让他们非要嚷嚷自己是武安侯，让差役带着他们和我们一路。”
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尽是嫌弃：“他们都流脓了，还喝自己撒的尿，身上脏的很，大家都躲着，说他们疯了。”
“真疯了？”安沐夏蹙眉，“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江晚玉摇摇小脑瓜。
江峰凌一根手指头抵在下颌作沉思状：“好像是被打了一板子就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差役没有办法就把他们给拉下去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只能以后打听。
安沐夏和江兰朱对视一眼，摸了摸江峰凌的头道：“好了，不知道就别想了，你们不喜欢他当你们姑父，那以后他就不是你们姑父了。”
江峰凌、江晚玉齐齐张大嘴巴：“这姑父还能不是的吗？”
安沐夏神秘一笑：“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睡了一晚上的火炕，大家嗓子都有些发干，安沐夏起身找老板娘借了厨房，烧了一壶水。
又剪下几根冬青枝条，撸下上面深红色的小果子，丢在壶里大火开煮。
这东西安沐夏在林子里也见过，远远一看像是鸟窝一样，枝条乱麻一样团，只有红艳艳的果实异样的醒目。
不过价格有高有低，尤以核桃、黄柏树上的为贵，价格比一般的要贵上好几倍。
有的长在白桦树枝丫上，下面光溜溜笔直的树干，一般人爬不上去，要采的话还要接几条长杆子，抻着脖子将它们戳下来。
虽采集有些麻烦，但治疗冻疮还是很有效果的。
安沐夏寻思道：“等我们这几日把房子定下，就回屯里给他们多找些冬青。我赶山的时候，还记得有几个窝子，当时嫌麻烦没有戳下来，现在正好拿来给他们天天泡水。”
将水放凉一点，安沐夏就摁着江峰凌和江晚玉，将他们的手脚浸入盆中。
“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她问他们。
“有点痒痒的。”江晚玉忍着不动，“不过不疼。”
她现在穿上兔毛袄裙，兔毛帽子，兔毛围脖，毛茸茸地可爱极了。
安沐夏没忍住薅了一把：“没事，只要不疼就好，这是手上的冻疮在化开，多泡几次就好了。”
江晚玉乖乖地点头。
不过她又不安地动了动手指：“表姐，我们住这里是不是很贵啊？”
江峰凌学过算数，掰着手指道：“我也听到了，我们住这一间房就要十文，开了四间房就要四十文。还有烧这床的柴，也是表姐另外买的，怎么的也得算个几十文。那还有吃饭、买衣服的……”
这才是大头呢，这下他算不出来，垮着脸道：“表姐，是不是给我们买这些，你们把钱都花光了……”
他们是光着屁股被赶来流放的，家里早就被官兵抄光了，一个铜板也没给他们剩下。
想来和他们一样被抄家的姑姑一家，也和他们一样喝稀粥、吃草根，饿的时候连囚车上的铁链子也啃……
姑姑和表姐又怎么会有钱呢，还给他们买这么多东西……
突然想到安沐夏让他叫?行哥，他叮铃铃打了个寒战，嚷嚷道：“姑姑，你是不是把表姐给卖了？”
安沐夏和江兰朱嘴巴张成o形：“卖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江峰凌腾地从泡水盆站起，光着湿漉漉的脚丫就往外冲。
此时滴水成冰，风寒料峭，但勤劳的小商小贩，还是呵着双手，推着推车赶早摆起铺子。
不用砍柴挑水，方?行就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武，直到浑身出汗，才披上衣服出去买早餐。
白菜包子一个一文钱，加肉的就要贵点，要三文钱。
想着差又差不了多少，虽安沐夏天天嚷着要吃菜，但也是个无肉不欢的，方?行干脆全部点了肉包子。
小贩冷了大半天等来一个大主顾，也很高兴：“客官你拿好嘞，一共二十个包子，一共六十文，你是在这吃还是全拿走？”
这离客栈也没多远，方?行指着道：“就不在这里吃了，你能不能借我几个碗，我拿上去等会儿就来还你。”
小贩欢快地应道：“行，你买的多，我干脆给你拿个屉子，你吃完给我送过来就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炮弹冲向他那面如白玉的主顾。
炮弹拳打脚踢：“坏人，你快把我表姐的契书还给她，她是不会卖给你的！我姑姑也不卖！”
方?行神情掏钱的手一顿。
他皱眉道：“什么卖不卖的，乱七八糟。”
见江峰凌赤脚踩在雪上，他眉间一拢，顺手将他提起，用皮子裹住他的脚道：“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不是刚给你买了靴子吗？你脚冻得都发紫了，再这样四处乱跑，开裂流血怎么办？”
“不用你假好心！”一想到是用的姑姑表姐的血汗钱，江峰凌哭得更伤心了，“我不穿靴子，也不要衣服、围脖了，只要你把表姐的契书还给她。”
不过他也知道卖身都是给了卖身钱的，有些心虚道：“我知道你肯定花了很多钱，但我能不能以后做工还给你，你不要再欺负她了……”
“契书？我没有契书。”方?行冷冷道。
至于欺负，那更是无稽之言。
她不欺负他都算好的。
他语音古怪：“你以为你表姐是干什么的？”
“嘎，不是丫鬟吗？”江峰凌抹着泪愣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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