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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眼一瞧安沐夏道：“小姐更要多喝几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多在外面跑的缘故，似乎都有些清瘦了。”
江兰朱闻言，一摸她尖尖的下巴，顿时心疼道：“我说怎么看着衣服都松了些，原来是瘦成猴子了！那是应该多补点了。”
江峰凌嘻嘻一笑：“表姐，姑姑说你瘦成猴子了！”
这小子又打趣她，安沐夏白眼一翻道：“我要是瘦成猴子，那你小子本来就是猴子，还敢在我面前跳，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作势要打，江峰凌哧溜溜滑下板凳，嘴里叼着块羊骨头，再抓了一把小黄鱼，就飞也似的逃出安沐夏地盘。
江兰朱失笑，忙喊了一句：“江峰凌，你慢点，可别地滑摔着了！”
再回头嗔怪一句道：“你说你们姐弟俩也真是，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两三句不离开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这是开战场了。”
江峰凌回头做了个鬼脸，安沐夏被气笑了，她随意丢了条小黄鱼进嘴里道：“哼，谁让他嚷嚷着要去军队，我这是让他提早适应适应。要是连我都打不过，那他过去只有挨揍的份！”
如此狡辩让江兰朱哭笑不得，略有些无奈地道：“你啊……”
这小鱼不过手指大小，炸得黄中带焦，连骨头都是酥脆的，没忍住安沐夏又嚼了几口。
她想起一事道：“娘，你有没有时间，帮我租个大院子，能住二三十个人，也有个宽敞的地停机子的。”
估摸了一下时间，她道：“倒也不必太长，能租个几个月一年就够了，等我寻到再大的地，把院子修好，就能够搬出去了。”
正好中郎将大方一回，过给她的几座山，少说也有几百亩，够她建好几个来回的厂了。
“你要租院子？”江兰朱舀汤的手顿了一下，奇道，“要能住二三十个人，这样大的院子怕是不好找，你是要做什么？”
阿喜乌溜溜的眼睛也盯了她一回，愈发觉得自家小姐是本事大了，常常搞不清楚她是要做什么，作为贴身丫鬟也真是惭愧。
默默给小姐递了一碗汤，她凝神就听安沐夏说起最近的打算，原是她要开个纺织厂，新造的机器比以往要快上好几倍，别人织一天的量他们一个时辰就能搞定，是大大的有利可图。
阿喜听得入神，她虽不是专业织娘，但儿时家里光景尚好时，也常常听娘亲札扎弄机杼。上下交织，穿综带经，再用木板打实，一步步都错乱不得。
然而从天明到天黑，眼睛熬得酸疼，也要十几天才能织成一匹布，而小姐新造的机器，竟能三四天能织一匹？
她忍不住道：“小姐，若论纺织之盛，当属江南之地，家家种桑，户户养蚕。朝廷还在那特设了制造局，光织娘就有两三千人，可也没听过三四天就能出一匹布的。”
她满腹怀疑：“怎么听你说的这种机子，连梭子都不用人投，就能自己穿线，而且只要一个人就够了，我怎么听着迷糊呢？”
就知道要被怀疑，安沐夏暗笑：“世间之事，哪里能以常理论呢？我知道你们常见的，都是脚板一踩一踏，但你还知道还有催动水力的吗？一日行千里，千尺锦缎就，都用不到半天，一匹步就织成了，我这是哪算哪啊！”
“用水的？”阿喜眼底瞬间染上担忧，“要真有这机子出现，那小姐还能开纺织厂吗？比不得人家的速度，那不是本钱都要赔上好多？”
江兰朱也完全忘记刚才的疑惑，转瞬忧心忡忡起来，能日织布千尺的织布机，若大家都晓得了，那他们开纺织厂，不是以卵击石吗？早晚大江南北都要被这样好用的机子吞噬。
辗转反侧两天，老木匠那里送来机子。
一台纺纱机，一台织布机。
他身后站着的徒弟，眼底都是青黑的，都熬着夜点了油灯，紧赶慢赶才赶出来的样机。
老木匠满脸堆笑道：“姑娘你看这东西成不成，若是没有差错，那我就照着这样的做了。”
安沐夏提早说了，众人也是好奇不已，她不会纺纱织布这些，就让会的帮她试试。
阿喜当仁不让，被推搡到机子前。
但她手心微微汗湿，紧张地想逃：“小姐，你真让我试这机子？我笨手笨脚的，也就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万一把坏了怎么办？”
“就你那猫样的力气？”安沐夏轻嗤，“若真的坏了，我也该找木匠的麻烦，跟你有什么关系？”
陡然一滴汗从老木匠额头滑下，他赔笑道：“姑娘，你这不是说笑吗？这机子都是用的上好的柏木做的，用个三十年都不成问题，有的地方还按照你的吩咐，都给用的铁制成的！”
他腮帮子一抽闪过肉疼之色，安沐夏笑而不语，飞梭织布机的快，秘诀就在轨道的铁制弹簧上，不用人力就能让它自行穿梭。
以往要靠人力投梭，不仅慢不说，织出的布还都是窄幅，要两片拼合成一片，中间往往有条中缝，才能制成衣服。
现在弹簧的弹力，带有轮子的梭子，在光滑的凹槽快速滑动，梭子能投出的地方就远了。
以往只能织二尺宽的，现在至少能宽个两倍！
阿喜也发现了玄机，迟疑道：“那我试试。”
将线一条条牵引编整到机轴上，再小心刷上一层浆防止断裂，阿喜深呼吸一口气，黝黑的眼亮晶晶的，闪着兴奋的光。
自她进府后，就再也没听到札扎织布声，娘亲的面貌也似模糊不清。只有那背对着她，弯着腰踩两下踏板，又停下来取出梭子的记忆还在深处。
她抿唇一笑道：“那我开始了。”
踏板一响，也不用她如何动作，只用逮着横杆推拉，纱线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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