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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夏略同情，只要海上讨生活的，怎么也避不开船舶司，实在是进退两难。
她一撇嘴道：“那提举还真是看人下菜碟，要是我们不揍他手下一顿，朝我要的那一万两，也不知道要落入谁的腰包。”
她旁边刚揍人揍得最狠的秦伟，也是一阵牙疼，一万两都够买上万石的粮食了，够他们兄弟吃多久，结果就一个跑腿办事的胥吏也敢开口！
他鼻子一哼道：“管他是谁，谁要敢扣我们的东西，就让他去找知觉军大人说话！”
安沐夏道：“那要是皇上呢？”
她琢磨着十有八九，还是落入了皇帝老儿的腰包。
毕竟这船舶司离京城可近地很！
“皇上？”秦伟嘿嘿一笑，掏出一封信，“正好知军大人要我问，我们幽州的军饷什么时候发，都欠了两三年的了！”
一士兵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不是，兄弟们都穷得喝风了，连件衣服都不舍得换。要是那提举找皇上告状，我们就赖在户部不走了！”
安沐夏这才知道，普通打扮的秦伟，身份竟不只是个小兵，还是个有品级的将领。
他反手将密信递了上去，几日来也不见回音，反而得到诸如“天灾人祸国库吃紧，实在拿不出军饷”“臣下要为皇上分忧，不可仅指着皇上，要开源节流”等推脱。
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一次。
气得秦伟回头就痛声大骂。
眼见着是抠不出银子，安沐夏斜了斜眼，就专心办自己的事去了。
她带的货都能久放，也不急于一时，每日里生活规律极了。早起洗漱喝了茶就下船逛逛，然后直到傍晚才回来。
船老大也不知她出去干嘛，但知道她们身份不一般，手脚都比以前殷勤了许多，谄媚地说他们回去也可以坐他的船。
秦伟在户部那碰了壁，回头就对她们的货更加重视了，他嘿忒一句道：“要我们开源节流，说得冠冕堂皇，那不就要我们自己养自己？哪有甩手甩得这样干净的！”
他上心道：“我这几日看你早出晚归，是不是心里有什么章程？我们也不能在京中停留太久，你的那些货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他们对生意一窍不通，另一个士兵挠挠头道：“我看那些行商走贩，到最后都有家铺子，人家才敢进去瞧，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也盘家铺子？”
“要盘铺子？”秦伟心道麻烦了，他手里可没银钱，只好看向唯一的富婆道：“姑娘你觉得呢？”
安沐夏不屑道：“不好。”
“不好？”秦伟蹙眉。
安沐夏起身，指向窗外，此时华灯初上，微风徐徐。
虽夜幕降临，但往来船只繁多，时不时听到抛锚的铁链声，随后就是甲板踢踢踏踏，一群人前呼后拥往岸边的食肆客栈走去。
安沐夏道：“我何必舍近而求远？京城富商贵族虽多，但要开一间铺子，我何时才能把这趟的货出完？”
“但这里就不同了。”安沐夏笑了笑，“距离京城不一两百里，从水路走一两日可到。更因添了船舶司，方圆百里的船只，都要往这里走一道，繁华富庶也不输京里几分。”
秦伟眼睛一撑：“那你是想在这里……”
安沐夏微微一笑，那自然是btob更加省事了。
……
就在安沐夏她们盘算着怎么卖货的时候，旁的人也在嘀咕他们。
酒正酣热，一个腮帮子半肿的小吏，郁闷地夹了口菜道：“你说那只船在港口停了好几天，怎么还不见动静，天天交着停船费，就是不肯挪窝，你说他们是图什么？”
“你说就是那群从幽州来的蛮夫？”另一个小吏会意，“前两天我还听提举说，那群蛮夫是来要粮的。结果朝里直接把他们给打回来了，让他们自己去挣。说不得正在头疼回去怎么交代，所以赖在我们这不走了！”
众人都是嘿嘿一笑，那个脸色青肿的小吏瞬间舒爽了许多。
虽他们不如军部人见人怕，可船舶司也是个肥缺，任是再大的富商，在他们面前都要低头，也就前几日踢到铁板上！
他们被狠揍了一通，本指着提举替他们做主，谁知上司不愿惹事，急着把这群瘟神送走，还压着他们赔礼道歉，怎么能让他们不怀恨在心？
腮帮子青肿的小吏啐道：“我就说他们是来打秋风的吧，任他是再大的官，只要在幽北那穷得抠搜的地方，还没我们当个小吏的舒服！”
众人俱是点头，说不定那令小儿啼哭的知军，还没他们这随便一个富商过得舒服呢！
又是哄笑一阵，大家劝起酒来，忽一道声音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那天他们不是说，是保护一个姓肖的吗？船上还搜出好多货，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看起来也不是没钱的样子啊！”
“嘎”地一声，众人的笑声熄了。
正面面相觑间，一个坐在窗边的小吏，喷出一口酒，不可置信地道：“他们、他们竟然下船了！你看他们搬的是什么东西！”
腮帮子青肿的小吏忙扑到窗边一看，就见往日黑灯瞎火的船只，今日却火光惶惶，一队队的人马扛着东西往对面云福客栈去了。
停在港口的不少商人，也知道这伙神秘人。
暴揍一顿船舶司的人，竟没有得到报复，已经让人不可思议了。
有人在打听：“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船舶司的还让他们大摇大摆停在码头啊？”
“快看快看他们扛得东西，莫不是也要在这卖货的？”
“在船舶司官吏眼皮子底下卖，他们能忍得了吗，会不会又来找事啊？”
腮帮子青肿的小吏：“……”
确实不能忍！
那不是在他们头上拉屎吗！
他一拍桌子道：“哼，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卖货，我、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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