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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去江州，跑了不少织造坊。去年旱灾不少流民南下避难，吃的穿的都涨了不少。一匹麻都咬死了要价二百一十文，要不然不让拿货！”
“刘老板还是棋差一招啊，刚一咬牙那不就赚大发了。现就一匹素丝放到布庄卖，都没少过一二两银的。还别说这幽州绸花色多，染色也正……”
????的声音传入刘老板耳朵，宛如一柄利剑插入他的心口。
小吏也没防着安沐夏出价这么低，不过一刻钟几日前对他拳打脚踢的可恶人，就成了别人口中交口称赞的实在人。
一个个浑身凶煞之气的黑衣人，这时候也收敛了戾气，嘴咧开的像不值钱似的，主动将布匹抗到主顾的船上。
结清银两后那个主顾还不肯走，絮絮叨叨问以后这样的宽幅布是否还有，是哪个纺织坊织造的，一年能产出几何，若是还有他是否还能长期定下等云云，安沐夏都一一回了。
受限于材料的供给，安沐夏的纺织工坊，开始并没有盲目扩大。但她相信随着新式机子越来越多，以及签订的养蚕种麻人家的增多，下一次估摸着能带上万匹，立时众人的眼睛蹭地亮了。
刘老板神色郁郁，清瘦的身形被众人挤得，如海上浪尖的一叶扁舟。
和运城在何方他不得而知，但此次良机他是完完全全地错过，要等下次，是否如今日恰好遇上也是希望渺茫。
他气得一拂衣袖，准备今日就离开这伤心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另外几张桌子。
精致小巧的木制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也没见人介绍。
他心中一动，捋了捋胡子道：“既布已售完，敢问这桌子上摆的是何物，难道就是些装饰盒吗？”
随他一提众人眼一斜。
窃窃私语声响起。
“这幽州带的东西都少，但一看都是好货，也不知道剩下的是啥。”
“那么少有的宽幅布的便宜卖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识货。”
“嘘，你可小声点，你看那穿黑衣的走路飘飘的，明显是第一次做生意，要让他们给摸透了，哪里有我们捡漏的份？”
不巧秦伟耳聪目明，听到这句面色一僵，他高兴得有这么明显？
他看向安沐夏，安沐夏淡定地露出一个笑。
想要捡漏的，恐怕这次不能如他们的愿了。
她啪嗒打开一个盒子，笑道：“大家请见谅，刚我没给大家看，是因为这盒子里的东西极为易碎。”
“这样东西名叫玻璃镜，取自琉璃而来，平静无波，纯色透明，再添以背后一层银箔，就可照尽世间万物。”
拾起巴掌大的镜子，安沐夏给人看道：“我听闻古有名剑，可吹毛断发。但我们家的镜子，也是不输名剑的宝物，可照毛映发，你们可见过有这么清晰的？”
灯下亮光一晃，刘老板不防将自己照进去了。
看着须发皆清的镜面，刘老板哑然：“不曾见过。”
安沐夏笑道：“那刘老板要不要在我家买一面镜子，拿回去送给娇儿娇妻，梳妆打扮的时候也方便，想必她们肯定会开心的。”
“啊、这……”刘老板晕乎乎地接过镜子，一想他是还没给家人带伴手礼，就道：“你这东西多少钱？”
“也不贵，这个巴掌大小的，一面也不过五两。”安沐夏镇定自若，却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玻璃镜虽是新奇，可出口就要卖他们五两！
他们这些聚拢的，多是商贾人家，落到他们手里都要五两，那卖出去要多少？
十两？十五两？
有人道：“这什么玻璃镜，照得确实比铜镜清楚多了，可也就巴掌大小，想要看清整张人脸也是费劲，老板你能不能便宜点？”
安沐夏存不不让：“客人你有所不知，这镜子只巴掌大小，是我们特意设置的。要知道有些贵女出游赴宴，胭脂红唇总免不了花掉，你让她们随时带个大镜，那不是让人笑话吗？而这样的尺寸才正好合适，藏在袖子里也没人发现。”
众人这才知道用意。
刘老板也不由暗暗点头，初始以为是败笔的设计，却是它最大的卖点！
能随身携带端正仪容的镜子，他以前还从未见过！
他可以确定，只要这玻璃镜一出，至少在贵人那里不愁卖！
“不过你们说的大尺寸，我们也不是没有。”笑意盈盈打开摆在最高处的盒子，安沐夏淡然道，“只是这种烧制不易，多数都是被毁了的，只留下不过一百套的量。”
刘老板呼吸一禀，就见一面更大更炫的玻璃镜对着他，边缘四周都用边框装饰，刻着深浅不一的云纹，还有莲花松鹤等吉祥的图案。
煌煌如琉璃世界，即使是摆在皇宫也是使得的。
刘老板急问道：“那这样的尺寸要价几何？”
安沐夏本想宰他们一笔，但一想到底是长期生意，还是老实道：“这样大的尺寸，下次能出多少我也不知道，卖得是比其他的贵点，一面镜子二十五两就够了。”
但只要知道烧制办法，成本其实低的可怜，安沐夏难得良心大发，大义凛然道：“虽要价不菲，但这些木盒，垫底的绸缎，都是我们送的，单卖出去也要值个几两，刘老板你说亏吗？”
这亏不亏他也不知道啊，刘老板一咬牙道：“那你先给我包五百块小镜子，大的另包十块。”
他补了一句道：“我身上的银钱不趁手，只能先拿点货试试。”
安沐夏眉开眼笑：“好嘞，刘老板是要五百块小镜子十块大镜子是吧，秦伟你还不快去帮刘老板点货。”
又是一笔生意成交，秦伟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普通士兵一年的饷银，也不过二三十贯，然而到这里还不够人家买块镜子，果然是京城繁华之地。
他让刘老板留下地址，他好和兄弟把货送过去，一旁的小吏却看得气炸，酸溜溜的道：“刘老板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什么玻璃镜，瞧得虽然是清楚，可说来也易碎的紧，可不比铜镜牢实，也不知会有多少人买，要是卖不出去就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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