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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见无三省，就想起来了。
许多。
说实话，他是没法怪谁的。
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们，心底骤然涌起一股委屈。
张?原本只觉得心中胀痛，异常憋闷，当他看见无三省跪在地上道歉时，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怒气。
你凭什么？你又凭什么这么委屈？你凭什么以九门人的身份跪在地上？
你凭什么祈求我的原谅？
张?直接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连通了他的神经，整个人都感到刺骨的冷意，他才能冷静下来。
否则他真怕一个条件反射就把无三省的头踢爆了，这样九门的计划也就废了一半了。
那他就白受这么多苦了。
张?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不肯起身的无三省，又瞟了一眼厨房。
无三省眼圈通红，倔强地跪在地上，他并不奢求原谅，在与解联环合作以后，他们付出了所有的一切，家人朋友身份挚爱，他们无愧于九门，独独无力偿还张?。
在他准备向张?磕头时，一只黑色的行军靴将他的头抵住，漫不经心的嗓音好像夹杂着冰锥，直指人心。
“九门的人脸皮也真够厚的，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想让受害者心软了，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吗？”
黑瞎子蹲下，温暖的指尖轻轻擦去张?眼尾的水珠。
……怎么了？
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张?的眼前变得很模糊，他疑惑地低下头，水珠滑落滴在手上，他才恍然大悟。
我哭了。
为什么哭呢……他又没有责怪任何人……
张?自己回答了自己，他有点明白了。
他睁着满是水雾的眼睛看向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瞎子，他听见自己说：
“瞎子，我好委屈。”
黑瞎子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就着拥抱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瞎子知道，瞎子在。”
张?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
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好像是隔着胸膛触碰到了一颗炽热跳动、滚烫的心脏，他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有点烫了。
要被融化了。
……
无三省坐在一边的板凳上，无邪两人吃了个大瓜，正不知所措地远远坐着。
瞎子上楼去换了件衣服，张?则是在哑巴怀里睡着了。
他做了很多年“人”，第一次当个“孩子”，也许他真的很累。
张启灵脸色很冷，对着自己的雇主直甩眼刀子。
无三省没看懂，只觉得张启灵看自己的眼神凉嗖嗖的，但无邪牌读灵机看出来了，小哥这是在用脸骂人。
无邪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他看见无三省的态度之后，突然从自己一摊烂泥一样的记忆里抽出了几页画面。
……一个逆着光、眼神淡漠的少年。
少年看着自己和三叔，推来了一碟桂花糕。……
少年的模样逐渐与熟睡的张?面容重合，他几乎没有变过，又好像变了许多。
自己竟认不出来，漂亮哥哥。
胖子是全场最懵的一个，但他看见张?哭的这么难过，还说自己委屈，也是臭着个脸，若非顾及张?还在睡觉，他早一套输出问候无三省了。
换好衣服下楼的瞎子也一点没有好脸色，完全不似平日见钱就是爹的嬉皮笑脸。
他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仿佛在嘲弄九门。
无三省简直难以再在这里停留多一刻，但他犹豫了，他眼神中带着愧疚，几近贪婪地想多看几眼。
再看一眼，至少……
+
在车里等待的蟠子看见院门被打开，立即下车开门。
“三爷……”他忽然语塞。
因为无三省此时的表情算不上有多好看，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
“小三爷虽然不懂事，您也不要太过生气了……”
无三省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邪那臭小子死也不肯跟我回去，不过这里有南瞎北哑，看来也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们先回去吧。”
蟠子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问，毕竟三爷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他只要执行就是了，便直接上车了。
无三省最后再看了一眼院子，无邪站在院子里跟他遥相对望，叔侄俩的眼神此时竟奇异地如出一辙。
天色暗了，天气晴了，明日他们就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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