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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行。
“陈三奶奶，请进！”牙行的小厮热情过了头，且他认得晚芳。
晚芳并不觉得奇怪，自从来到这里，便一直生活在流言蜚语中，况且昨天陈禹琛才和庄月茹成亲，恐怕京城里没人不认识她了吧。
晚芳神情自然地跟着小厮走进牙行，引来了大家打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我要买山买地，城外黄家村附近的山和地。”晚芳直接道明来意。
“好。”小厮笑眯眯地回应晚芳，顺手就拿出了册子。
“陈三奶奶，你要买哪座山哪块地？”小厮对着册子问晚芳。
晚芳将自己想买的山和地细细地说了一遍，声音并不小，在场的人听了之后，目瞪口呆，陈三奶奶这是伤透了心，竟然一次要买八座荒山和七块深山荒地！
那一片都是深山老林，买来做什么？这不是败家吗？
小厮却是两眼放光，大生意呀大生意，不停地说:“好，好，陈三奶奶稍等一会儿，坐下来喝口热茶，小的这就给你算一算这价钱。”
言罢，算盘珠子相互碰撞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牙行里响起，大家都不自觉地都静静地听着，都想要知道陈三奶奶在脑子不清不楚的时候，能霍霍掉多少银子。
“陈三奶奶，荒山一两银子一亩，荒地二两银子一亩，给的都是最低价，一起是六万三千五百一十六两银子，抹去零头便是六万三千五百一十两。”
小厮说完，被他自己给吓到了，六万多两？
他做成了六万多两的生意？
晚芳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她可是将今年的收益和往年的积蓄都带出来了，今年的收益很可观，窑炉坊和沁芳香膏铺子的收益一起是三万一千多两，王大夫的花露铺子的分红是两千七百多两，往年的积蓄是五万六千多两，用去六万三千五百一十两，剩下的银子足够晚芳用来开发坳山村和造桥建作坊的了。
数了数，取出足够数量的银票递给小厮，晚芳不放心地问:“地契拿到官府去备案，今天能办成吗？”
小厮愣愣地伸出双手，接住银票，手都是抖的，这是他出师以来做得最大的一笔生意，陈三奶奶真是豪爽。
“行的，小的这就去给陈三奶奶办好，陈三奶奶你坐，别站着，稍等会儿。”小厮很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小厮拿着银票兴奋地走去里间，晚芳稳稳地坐了下来，跟着晚芳一起来的李管事一脸肃容，默不作声的站在她的身后，就听到牙行里有人议论开了。
“六万多两打了水漂，真可惜！”
“是呀，等陈三奶奶回过神来，一定会后悔死，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陈三奶奶。”
“听说太后去忠毅侯府观礼庄少将军的婚礼了，给足了庄家脸面。”
“嗯，十里红妆，难怪陈三奶奶如此的气愤了，只能拿银子出气，听说安国公昨天闭门不出，安国公府没一个人去观礼。”
“你说错了，我们不该阻止陈三奶奶，陈三奶奶是在向世人展示她雄厚的财力，在与庄家暗暗较劲呢，昨天我在大街上可是看到了，庄少将军给的嫁妆可不少呢，不止六万两，应有四五个六万两之多，太后给庄少将军送了不少的嫁妆，陈三奶奶没比过庄少将军，应该再接再厉才是。”
“哦，陈三奶奶先进门却被压了一头，心里有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
议论声不绝于耳，晚芳没有当一回事，李管事听得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痛快地买了山和地，晚芳又去买粮食，自然是先把闷闷不乐的李管事和车夫都支开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有刺客，晚芳都不会让李管事一道跟出来。
这回从空间里拿出了一车的大豆，然后又将空间里剩下的另外两个五十升的发酵罐也拿了出来。
再大的发酵罐是五百升的，很大，马车里根本放不下，再说了，晚芳要是拿出五百升的发酵罐，李管事一定会被她吓呆的。
去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回来的李管事，怒气不消反增，看到晚芳又买到了两个炼丹炉，精神为之一震，怒气消了大半，心道今天总算没白来，又可以给每人添置新武器了呢。
大年三十前的一天，陈禹琛和庄月茹，世子梁向智和张侧妃双双出现在窑炉坊的大门口。
来撒狗粮的！
陈禹琛和庄月茹真的站在一起，出现在晚芳的面前，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晚芳转头四顾，不去看眼前的两对璧人，放眼望去一片开阔，呼吸顺畅的感觉依然还在，这里才属于自己，从担惊受怕的侯府里出来的选择是对的，不为了自己，为了一双儿女，早该如此做的。
“芳儿，我们是来接你和儿子女儿回去过年的。”陈禹琛神情平淡，眸光微凉。
晚芳垂下眉眼，不去理会陈禹琛，转头看向世子和张侧妃“你们呢？不会也是来接我回去过年的吧？”
梁向智瞥了陈禹琛一眼，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实不相瞒，我并不知禹琛今天会来，我其实也是来接你回去过年的。”
来都来了，承认了又怎么样。
呵呵，他其实是想接楚氏和她的一对儿女去常山王府过年的，很明显，楚氏并不想回忠毅侯府，陈禹琛是一厢情愿。
庄月茹和张侧妃齐齐看向梁向智，一个眼神透出不解，一个眼神是出离的愤怒。
晚芳淡淡地看了陈禹琛一眼，眉峰一挑:“我有话单独和你说，跟我进来吧。”
晚芳想要和陈禹琛独处一会儿，给庄月茹和世子一个她和陈禹琛私底下商议一番后，然后写下了和离协议的假象。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陈禹琛转头轻声和庄月茹说话，态度亲呢，像是一对新婚夫妇该有的样子。
晚芳的脸皮不自觉地抽了抽，转身走向接待室，心里想的却是，好似陈禹琛从未以这种方式对她说过话，晚芳清晰地记得，她刚嫁进侯府的那会儿，陈禹琛不是冷漠无言，就是强势霸道。
想当初，陈禹琛愿意娶她是利用她的想法又冒了出来，现在她的利用价值不如从前了，被抛弃了是吧，这种想法在她的心里，压都压不下去，他娶了庄月茹，算是找到了知己吧。
“哎，哎，你先问的我？”这没得到回答，多没面子，世子对着晚芳的背影说，却气恼得瞪向陈禹琛。
陈禹琛回瞪世子一眼，跟着晚芳走进接待室，两人各自落座，四目相接，晚芳有一瞬的恍惚，撇开脸去，不再去看他。
陈禹琛低声轻唤:“芳儿。”
晚芳转过脸来，垂下眼，依然在避开他的目光。
陈禹琛见晚芳的眼神飘忽，伸手过来想要握住晚芳的手。
晚芳一愣，迅速将手缩了回来，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们去西北之后，我再回侯府，你现在来接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
看着空空的手心，陈禹琛相当失望，语气不免有些生硬:“你别这么固执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你现在带着儿子和女儿跟我回侯府去，再说了，住在侯府更安全些，刺客不敢去侯府刺杀你。”
晚芳摇头，当初就该早点离开侯府，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陈禹琛继续劝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子和女儿着想，别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受累。”
“不需要，我能保护自己以及儿子和女儿，等你们离开京城后，我再回去，请你记住，在庄氏的面前不要提起我，在西北更不要提起我。”晚芳的语调带着愤怒，说好了等他离开京城她就回侯府的，他怎么就变卦了呢。
不过她所说的回侯府，是去作个交代的，并不是搬回去。
说完，晚芳甩出一叠银票，推到陈禹琛的面前:“这是买对面的造纸坊的银钱，你收好了。”
地契已经在她这里了呢。
看着桌上的一叠银票，陈禹琛突然感觉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打了一拳一样，疼得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你难道就不能体谅我的难处，为我着想一下，别再耍小性子了，是月茹主动提出要接你回侯府的，她人很好，你定能和她相处的来。”陈禹琛深深地注视着晚芳的眼睛。
“我不回去，是，我承认我小气，肚里不能容人，她是真的大度贤惠，贤良淑德。”晚芳的怒气更甚，说话的声音陡然增大，希望她的这句话能飘出接待室，飘入庄月茹的耳中。
她倒是想要问一下陈禹琛，为什么他不能反过来替她着想一下，不过现在嘛，没必要问了，她不在乎。
当初她舍不得离开他就是一个错误。
特大的错误！
不过晚芳不后悔，就当是向他借了种，生下了儿子和女儿。
晚芳是小肚鸡肠，从前就一直和娘亲不对付，在娘亲的面前从来都不愿体谅和迁就自己，以前看起来没什么，现在看来，与庄月茹比起来，晚芳在这方面坐的还真不如庄月茹，晚芳怎么会这样？陈禹琛的心又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极力克制住焦躁和想要上前抱住晚芳的冲动，胸口有窒息感。
一个月前，他以为晚芳是同意自己娶平妻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芳儿还是那个倔强的芳儿。
看着一脸愤懑的陈禹琛，晚芳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推开椅子站起身，下逐客令:“你回去吧。”
言毕，便怒气冲冲地走出接待室，正面对上了庄月茹。
庄月茹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先后从接待室里走出来的晚芳和陈禹琛，两人的脸色都不好，这是吵架了？
“你们都走吧，好走不送。”晚芳丢下这句话，便吩咐门房关门，转身走回工房院子。
看着晚芳离去的背影，陈禹琛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眸光暗沉。
梁向智看了一眼陈禹琛，陈禹琛身上浮现出他两年以前的影子，想要在两个女人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很难。
让他现在说要放弃哪一个，留下哪一个，他给不了答案，两个他都想要，他舍不下世子妃背后的娘家，张侧妃是他心爱的女人，也舍不下。
陈禹琛与他不一样，他身边带着心爱的女人，而陈禹琛却选择站在了能给他带来权势的女人留在身边。
从前陈禹琛就说过从不纳妾，他便以为陈禹琛是深爱着楚氏的，其实不然，那是因为陈禹琛遇到的诱惑不大罢了。
权势对一个男人来说，诱惑太大。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梁向智又想起了陈禹琛带着楚氏闯守备森严的叶家，其实陈禹琛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楚氏，不然都退亲了，为什么又要娶楚氏呢？
其实自己也是在利用世子妃的身份，这么想着，梁向智觉得他已经捋清楚了陈禹琛、楚氏和庄月茹三人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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