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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南跟陈嘉卉说出自己的打算，他看向远方，不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
在五红大队，做老师是避开辛苦劳作的唯一途径。
“不值当。”
林知南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和抗拒，以及莫大的哀伤。
“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被判。”就像他的父母。
“好的，没问题。”
陈嘉卉爽快地点点头，之前没做老师也不缺吃不缺喝。
反正要下地的是他，只要他不觉得辛苦。
林知南蓦然回头，惊讶及喜悦同时盈满心上。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歇斯底里地争吵和抗拒的准备。
不说农村，在城里，一份正式工也是无比珍贵的，一份正式工能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庭的命运。
就是一份临时工也无比珍贵，得求爷爷告奶奶，四处运作。
“你放心，就算不做老师，我也能养活你们。”
林知南郑重承诺，此刻他由衷地感谢已经牺牲了的岳父岳母，把女儿教育得如此的优秀。
他不敢想象，眼前的女孩若是在五红大队土生土长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五红大队小学老师考试设在大队部门前的空地上。
一大早，这里就围满了人，给家人加油打气的、看热闹的，将大队部堵得严严实实。
“考试八点开始，现在七点四十五分，请参加考试的人过来就坐。”
一个约莫三十岁，戴着眼镜，留着大包头的男子看了看手表。
他脸色紧绷，神情严肃，看着不是很好相处。
他叫刘国胜，是公社派下来的主考官兼监考人员，也将是五红小学的校长。
参加考试的人陆陆续续走过去，依次入座，共九个人，知青六人，五红大队三人。
陈建党皱了皱眉，这个林知青，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林知南，还不赶紧入座，准备考试了。”
“大队长，我弃权，不参加这次考试。”
林知南站在人群中，今天他是以家属的身份来给陈嘉卉加油助威的。
听了林知南的话，陈建党皱起的眉头能夹住苍蝇。
“胡闹！还不赶紧过来！”
人群中传来嗡嗡声，这个林知青莫不是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放弃了。
几个知青听了则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喜上心头，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大队长，我确实没开玩笑，已经事先商量过了。”
陈建党看了看三叔和侄女，看到他们一点都不意外也不反对后便不再作声，只是心底对林知南的印象差了几分。
“时间到，请大家保持安静，考试时间一个小时。”刘国胜一边发试卷一边说。
除了刘国胜，还有两个公社干部来做监考人员。
相对于别人的忐忑不安，成竹在胸、怡然自得的陈嘉卉引起了三位监考人员的侧目。
“不知道是有真本事，还是想走后台，若是想走后台，在他这里可行不通。”
刘国胜心想，他知道这个叫陈嘉卉的是大队长的侄女，文凭也是最高的。
但德不配位，高分低能的，他见多了。
看到陈嘉卉拿起笔来洋洋洒洒下笔如有神，刘国胜脸色才有些好转，他站在陈嘉卉身边看了一阵子，发现陈嘉卉不但笔力遒劲，且全写对了，才点点头离开。
“时间到，请放下笔，试卷反盖在桌子上。”刘国胜目不转睛地盯着。
“最后一位请放下笔，再不停止答题，就取消考试名次。”
被点了名的姚静云脸颊通红，匆忙反盖好只答了一半的试卷后，双手捂住脸，哭着跑开了。
二强担心地跟了上去，花婶子翻了翻白眼。
因为答题不理想而有些沮丧的人看姚静云的反应，心里稍微好转一些，一直手不离书的姚静云都没考好，他们应该考得不算太差。
承受能力这么弱，怎么能做好老师？他姚国胜黑了脸。
“陈队长，试卷我们就先带回公社批阅，明天再过来公布考试结果。”朝陈建党点点头，三人带着试卷在大家的目送之下离开了。
随着三人的离开，阵阵喧哗声响起。询问自家孩子考得怎么样的、对答案的、聊天的好不热闹。
就在大家聊得不亦热乎的时候，五红大队来了一群人，直奔大队部。
“哪个是五红大队的大队长？我们是县里督查组的。”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他梳着现在最流行的三七分。
“我就是，我叫陈建党，领导同志你好，请问怎么称呼，来这里是要办什么事儿？”
陈建党心里一突，大步向前，跟为首的男子握了握手。
中年男子将调查证和逮捕令递给陈建党，严肃地说：“陈建党同志你好，我是督查组组长牟剑锋，这次下来是为了调查一件事，高爱国是哪个？跟我们走一趟。”
刚对了答案，觉得自己胜算很大的高爱国听了牟剑锋的话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得，这下不用其他人介绍，督查组的人直接把高爱国提了起来，两手反绑在背后。
“冤枉，冤枉啊，大队长救我，救救我。”高爱国脸色煞白，着急忙慌地跟陈建党求救。
“牟剑锋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爱国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在五红大队还算本分，没见做过什么危害人民群众的事。
“我们接到可靠消息，高爱国同志下乡前伪造学历，欺骗知青办和广大劳动人民。这种行为是极其不可取的，现在要将其带回去进行调查。”
牟剑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若调查后发现此事为真，便会对高爱国同志进行严厉处罚；调查发现是假的，则会将他完好无缺地送回来，并跟他道歉。”
“大队长救命啊！”
高爱国高声呼救，两脚蹬地，今天被带走他就完了！
没想到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的，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人察觉。
“你好好配合牟同志的工作，放心，党和国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陈建党拍了拍高爱国的肩膀，高爱国怕是真的走错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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