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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宾白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尽头，路过工会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争吵。
“侬算那根葱，北平来的了不起伐？这个是工会主席的位置，是侬一个新来的能坐的。”
江佳宁面容倨傲，不屑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一个小小的钢铁厂当个破工会主席呢，又不是什么好位置，值得你们当香骨头一般争来吵去的。”
童曼娜显然没想到竟然遇到比自己还嚣张的女人，她瞪眼道：
“你敢骂我们是狗。”
江佳宁瞥了办公室里面色不善的三女两男，嗤笑一声。
“我可什么都没说。”
张倾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吵闹越发的激烈起来。
她推开门时，看到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正在整理安宾白的办公桌。
听见有人推门，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但还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您是张同志吧！我是乔然是负责安工生活的。”
她声音脆甜灵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张倾礼貌的同她打招呼后，就拿了一本书坐下阅读。
昨天晚上她脑子里已经有了规划。
“奇怪咧，安工今天竟然迟到了三十三分钟了。”
乔然的刘海整整齐齐，乌黑柔顺的披在肩膀上，皱着鼻子盯着手腕上的手表，十分可爱。
她话音刚落，安宾白推门而入，炎热的夏天里，他通身散发着阵阵寒意。
这也让准备和他打招呼的乔然乖巧的坐到张倾对面的位置上。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给张倾做了个鬼脸。
安宾白侧头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明明灭灭的眼神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电喽。”
窗外传来欢呼，乔然快速地蹦?起来，去拉门后的电灯开关。
这座英式建筑的欧式大灯亮了，虽然白日里并不显眼。
“太好了！”
乔然跳脱的拍巴掌，却在对上安宾白冰冷的眼神时候，尴尬的放了下来。
“张同志，终于来电了，不知道大剧院今天晚上放不放《小城之春》”
她小声的和张倾交谈，显然并没有被安宾白冷冽的表情吓到。
“张同志，你别害怕，你猜中午食堂吃什么？我猜有酸菜炒肉丝，红烧狮子头。。。”
张倾看着女孩无忧无虑的模样，突然明白苏宏为什么派她来给安宾白当助理了。
她这样跳脱又不计较的模样，确实能和淡漠冷清的安宾白形成互补。
“你去市立图书馆，帮我把这些书借过来。”
安宾白把手上写满字的纸张递给乔然，浓郁的睫毛压下他眼中的情绪，声音平缓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漠。
乔然似乎习惯了，乖巧的“哦”了一声。
她把书单折好放在自己包里，转身离开的时候，冲张倾呲牙笑了。
“没通过。”
等到乔然离开，安宾白才开口。
张倾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面无表情的敲击着桌面的声音里却带着烦躁。
“安工，不若我们先挣钱。”张倾提议道。
安宾白的双眸有些迷茫的看向张倾，显然不知为何跳跃到钱财上去了。
“问题的源头在钱上，那我们就先搞钱，后面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张倾的话让安宾白身上的冷冽渐渐收敛，他把手支撑在额头微微思考了片刻。
“我们现在的能力，能做出来的东西有限。”
“汽车！”
张倾开口说出了两个字。
安宾白思忖片刻道：
“我们连一个生产转炉的生产线都批不下来，汽车的生产线更难。”
张倾摇了摇头，“错了，这个更容易一些。”
安宾白的眼中迷茫更多，显然并不太理解张倾的想法。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设计出一款领先所有品牌的汽车。”
张倾和安宾白都明白，现在的国家是没有完整的汽车生产线的。
但张倾心中有了自己的算计，没有统一的生产线，那就把零件分成无数个，放在无数个生产线上。
其中关于最重要的发动机的部分，张倾查过资料，在申市和汉城就可以完成。
其他的的一些东西，鞍山和北平几个地方也都完全没有问题。
安宾白本来因为苏宏接连拒绝他的研究方向有些躁意。
科研为命的他，明知道回国后面临的是这种境遇，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这些年，他终究是放心不下家中紫藤花架下自己埋了许多年的洛桑酒。
安宾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皱眉不满抗议道：
“你昨天是不是就知道我会被拒绝。”
张倾面色不变，微微的点头。
安宾白似乎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诚实，“那你的这个提议如何能通过？”
他苦思片刻，也想不出苏宏会答应张倾这个更荒谬的请求。
而不是担心张倾口中说的，超越所有品牌的汽车到底是什么样子，在哪里？
两人就着一个本没有出现的产品讨论的十分和谐。
最后，安宾白把茶杯的水一饮而尽进入工作模式。
他毫不客气的对张倾吩咐，要着各种的书籍。
张倾配合默契，一张张图纸在他的笔下诞生。
“现在的发动机动力不足，一方面是因为原油的问题，另外关于。。。”
张倾的建议被安宾白以最快的速度接收，剖析，或者采纳，或者备选。
有时候他会停顿下来细细咀嚼，而后双眸亮的惊人。
他端正的坐着，提笔书写的动作从来没有过的流畅。
张倾看着他的纸笔上跃然而现的东西，心中也激动万分。
她虽然知识储备足够，但像安宾白这种把理论归于现实的本事是需要极大天赋的。
照例苏宏催促着两人下班，回到家中吃完饭后，张倾又去了安宾白的书房。
直到第二日天色发青的时候，一夜未睡的两人精神十足。
“安工，我们成功了。”
张倾细细的检查着每一张图纸，越看心中惊喜越大。
安宾白嫌弃的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脏死了。”
张倾浅笑，小心的把图纸收了起来。
“后面的事儿交给我，给我一些时间，咱们的转炉生产线一定会实现的。”
安宾白很少见她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想到苏宏的态度，语气平静道：
“但愿吧。”
这些天的相处，安宾白已然察觉了自己和张倾之间的默契。
他十分喜欢这种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工作关系。
这个让他不停意外的女子，优秀的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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