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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干嘛——”
“唐川你干什么！”
监考老师大步走过来喊了两句,第一句还装模作样喊了两下，走近之后也没敢真怎么拦。
唐川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劲儿，周亭亭被他一提,整个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开始发抖,软着身体乖乖跟着唐川往外走,监考老师拦都没拦住。
门外夏主任和其他几个巡考正在围着凌简不知道说什么，眼瞅着唐川就拎着周亭亭把人扔出来了。
夏主任当然知道唐川,愣了一下：
“唐川你干什么！”
“要去一起去,要么都别去。”
“关你什么事儿啊？？”
夏主任几乎要低吼起来。一个唐川一个许成渊,成天地顶着校霸名头不干好事儿就算了，他还没管他逃学睡觉打架斗殴，他怎么还在意起学习考试这些事儿了？
唐川目光简单地在凌简身上扫了一眼：
“见义勇为。”
夏主任看唐川那一脸不今天不可能让周亭亭走回去的表情,也知道耽误考试时间这个威胁对唐川压根不生效,尽量低声循循善诱道：
“唐川,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老师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儿耽误你考试,你和周亭亭先回去，等处理完如果没事儿，我和他亲自道歉。”
唐川嗤笑了一声：“怎么处理？先把人叫去办公室思想批评教育半天，再假装监控坏了？实在不行威逼利诱让他保证不乱说？”
“你……”
二道街出刁民，七中也一样。从上到下都奉行着一种不透明的手段，老师体罚学生,放在大城市估计能上社会新闻的事儿，在七中确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夏主任外号瞎主任，那双一条缝儿眼睛和手段没少整过学生。
夏主任看了看两个人,咬着牙道：
“行啊你,校霸抱团抱到我眼前了是吧？反了你们了！”
他还要再说什么,旁边一个老师忽然附在他耳边叨叨了几句，唐川零星地能听见那么几句“关系好、论坛、富二代”之类的词。
夏主任皱着眉听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几乎是咬着牙道：
“行啊。校霸校草，关系不一般是吧。我说唐川同学怎么忽然开始助人为乐了，原来是京城来的富二代。”
“今天就听你的，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查监控。”
“周亭亭，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到底抄没抄你的？”夏主任厉声道。
周亭亭像是已经被这副场面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压根不敢看唐川的目光，嘴唇木然地动了动：
“抄、抄了……”
夏主任一看他估计也说不出什么了，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他当了二十年老师，哪个是好学生哪个是差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唐川和凌简这两个人一起质问时候，却隐约有些心虚。明明是个突发事件，两人之间那种对对方的信任却好像串过供是的。
整个走廊的巡考都集中在这儿，不少教室的监考老师也探头探脑看动静，夏主任有些头疼，但显然已经是骑虎难下，绷着一张脸走到唐川面前：
“唐川，如果他没抄，我会亲自给你们道歉。如果他抄了——”
“你今天扰乱考场秩序，恶意阻碍他人考试，目无纪律，性质恶劣——”
夏主任微微靠近唐川，嘴唇颤动，用不高不低的声音：
“你就给我自己收拾书包滚出七中。”
他说完压根不给唐川反驳的机会，带着人就要去机房监控室。唐川也要动腿，却被凌间拽了下手腕：
“去干嘛，回去继续考试。”
唐川用眼神儿给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凌简微微展眉：“会处理好的，放心。”
凌简说完身后抚拍了一下唐川的后背。夏□□服的布料不厚，凌简的手掌触摸在唐川背上，再配合上他的语气，让人很有踏实感。
凌简说完之后转头看着周亭亭，挑了挑眉：
“走吧，还等着我拽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亭亭面如死灰地颤着嘴唇，可能到此刻为止，除了选择性失明的夏主任，大概都能看出来周亭亭控制不住的心虚。
等他走过去时候凌简才嗤笑了一声：
“本来打算让你时候道个歉就算了，谁让你把川哥也卷进来。”
还剩下一个半小时的考试很快结束，唐川出考场之后第一时间给凌简发了条微信。
可能是没看到，还没回。
唐川等了一会儿，直接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刚接起来的一刹那唐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稍微发紧的声音：
“怎么样了？”
“你听吧”
凌简好像是开了个免提，不一会儿话筒里就传来周亭亭的哭声和夏主任几乎走了调的训斥。
大概意思是质问他到底为什么不好好考试，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栽赃同学。
唐川在这边儿听着，夏主任口口声声都是为凌简说话，潜台词句句都是跟着你倒了大霉的意思。
“哎哎夏主任，你别光骂，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还得留着体力给我和唐川道歉呢。”电话那头是凌简吊儿郎当的声音。
唐川没忍住，跟着笑了一声：
“中午还回来么？”
“中午估计还处理不完，下午考场见吧。”
“你下午还考？”凌简整个理综都没分数，就算再考一门英语排名估计也难到前几了。
“考啊。七中出卷水平其实挺不错的。”
“其实相比起一次月考的排名，每一次真实的试卷模拟会更重要。”
凌简的声音经过电话处理之后变得有磁性了不少，清朗的少年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好像考试也不是多么烦人的事儿了。
和那天耳机里他用英文讲故事一样。
唐川恍然意识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凌简这么安静地打一个电话。
“知道了。”唐川答。
“那就先这样？还想听周亭亭哭吗？”
“去你的。”唐川知道该挂电话了。
“等下——”凌简最后在电话里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
听着电话里的音又回了过来，凌简轻笑了一声，稍微压低了声音：
“中午一个人记得好好吃饭。”
唐川呆了一下，有些奇异的感觉从心里传来。他挂了电话，旁边一个女生刚好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好像是在抱怨自己上午没考好，还撒娇说了句“我不管，你中午不陪我我就不吃饭了！~”
唐川赶紧加快了从旁边经过的脚步。
等到了楼下，黄明明忽然开始给他发微信，问他凌简上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说论坛里都讨论翻了。
唐川一打开论坛，就看到一条飘红的帖子，基本是在讨论上午的事儿。一开始替周亭亭和凌简说话的人各一半儿，后来不知道谁带了节奏，矛头基本都对准了凌简。
一个匿名楼层顶了很高：
【凌某要不是心虚，至于让唐出手嘛。合着一个校霸一个富二代，就指着亭亭这种普通人合伙欺负呗。】
后面跟了很多楼，唐川划到最后，回了两个字：
【假的。】
很快就有人怼他：【什么假的？你谁啊你？凌简趴桌子底下告诉你的啊？】
【我是唐川。】
【……】
哪怕是匿名论坛，“我是唐川”四个字也非常有震慑性，没几个人敢在这种事儿上冒充当事人吧。
楼里很快跟了十几条回复，问唐川知不知道上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结果等了半天却迟迟没回复。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唐川应该是压根没准备详细解释，直接出楼了。
妈的。
六个字，让论坛为我盖了180楼。
不过哪怕是6个字，也迅速让讨论风向发生了转变。
黄明明他们见到唐川的时候激动地一批，这可是川哥第一次用自己的实名在论坛澄清一件事儿，以往他自己的谣言都懒得管过。
朱岳忽然想到了上次凌简说的他在乎川哥的名声，忽然觉得好像怎么有点儿好磕呢。
这不就是最近很流行的什么双向奔赴吗。
黄明明和朱岳他们在纠结要不要去办公室门口等凌简，怕他在“瞎主任”那儿吃了亏。唐川摆了摆手：
“都回去考试吧，他吃不了亏。”
黄明明他们一愣：“川哥，简哥和你说了？”
“我们通过电话。怎么了？”
黄明明“嚯”了一声：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亏我们在这儿担心呢，原来人早就和川哥说过了啊。”
唐川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
“可能是不太方便接。”
黄明明伸出尔康手，痛心道：
“川哥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简哥给你吃肉我们不酸，但好歹也得给我们留口汤啊。好歹也是每天睡一屋的兄弟……”
朱岳拍拍他的肩：“睡一屋不算什么，得睡一张床上才算亲。”
朱岳说完之后自觉食言，惊悚地看了一眼唐川之后赶紧伸手住了小嘴。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下午考试铃响起之前，凌简果然直接从前门进来。
唐川和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教室人都抬头看等待着结果，等到看到是只有凌简一个人回来之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教室里逐渐自发响起了一阵掌声。
凌简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朝众人笑了笑，点了点头就回座位继续考试了。
两个小时的考试一结束，凌简那边就围过去一堆问八卦的人。
人人都在好奇周亭亭到底怎么了，以及凌简到底是怎么从“瞎主任”手里全身而退的。
“也不是全身而退。”凌简答。
“那他对你干嘛了？？”
“周一升旗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凌简说着收拾好书包，目光越过人群和唐川招了招手：
“川哥，走了。”
人家都急着走了，人们就算好奇心再燃烧也只能乖乖让道。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唐川还是凌简。
怎么帅哥就只和帅哥玩呢。
两人都斜挎着包走出教室，没用唐川问，凌简就大概讲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周亭亭自己的心态的确出了问题，连续几次没考到年级第一之后开始扭曲，就连上次没参加考试都是因为害怕装病。
心里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坐在凌简前头，凌简的一点儿动静都被他在脑中不自觉放大，甚至开始臆想。
“然后就崩溃了？”唐川有点儿无法理解。
“算是吧”凌简轻笑了一声。
不对劲儿。
“又是秘密？”
凌简想了一下：“其实昨晚回去之后，我就发现数学草稿纸不见了。”
“周亭亭？”唐川皱眉。
“应该是”
“因为昨晚九点左右他去宿舍找了我一趟，说想让找我补课。”
“你拒绝了？”
以周亭亭这种年级数一数二的人，能放下面子去找凌简补课，估计也是废了不少劲儿，难怪今天崩得这么彻底。
“嗯。”凌简面色淡然：“我那时候自己都没复习完物理，哪有时间给他补课。”
“那你不是……”
唐川话说到一半儿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本来的意思是“那你不是还给我补了”，但是一想这句话问出来，无论凌简怎么答都好像变了味儿。
活像个绿茶是的。
没等唐川再说，凌简就补了一句：
“对，就是你想说的那句。”
“你知道我想说哪句？”
“嗯。就那句。”
唐川觉得有些心虚，嘴上逞强了一句，偏过脑袋不看他。
两人正好走到学校小卖部门口，凌简说了句等他一下，不一会儿就拿着两瓶玻璃瓶汽水儿跑出来，插好吸管儿递给唐川一瓶。
唐川刚接过饮料，凌简就道：
“对了，差点忘了。”
“刚刚出来时候周亭亭还一直在哭，嘴里还一直嘟囔说你肯定要打他。”
“无聊。”唐川翻了个白眼。
“我也解释了，可惜他好像已经像是癔症了一样，什么都不听。”
“所以呢？”唐川皱眉，感觉肯定有事儿。
果然，只见凌简从包里摸出半张纸，上面写着“承诺书”，大概意思是保证凌简和唐川不会揍周亭亭，签名处还给唐川留了个空。
“你也签一下。”
“靠，你他妈脑子也被周亭亭带跑了？”唐川看着这张纸骂。
凌简挠了挠头：
“我知道有点儿幼稚，但是他当时哭得太厉害，实在没办法了。”
唐川啧了一声：
“一哭你就什么都答应了？他那么茶你看不出来啊？”
果然还是憨憨大直男。
“茶、吗？”凌简回想了一下。
唐川呼了口气，故意凑近凌简，指着手里那瓶饮料眨眼：
“简哥，我不喜欢用吸管喝饮料，怎么办呀~”
“来来哥喂你……”
“滚。”
唐川笑骂了一句，两人笑闹了两声，唐川伸出一只手：
“笔。”
凌简轻笑着给他递了笔，但是周围好像没有能写字的地方。
凌简一转身，指了指自己的背：
“趴在这儿写。”
唐川看了一圈周围，也没再拒绝，一手拿着饮料，另一只手单手把纸在凌简背上铺平，单手压着纸在他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的触感尽管是隔了一张纸和一层衣服，素痒的感觉还是能传来。
凌简下意识扭动了一下。
唐川好像也发现他怕痒，故意一笔一划地把两个字写得又大又慢。
“小川”
前头凌简忽然出声。
“嗯？”
“上午你和瞎主任对峙那会儿，不害怕吗？我的座位位置就在周亭亭后边，他又是年级第一，怎么说……”
“我信你。”
唐川打断，短短地三个字儿让凌简怔了一下。
傍晚周围路过的学生多了起来，橙黄的霞云压得很低，好像裹挟着青春校园的嘈杂一起进了耳朵里，让凌简感觉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说什么？”
凌简语气中很激动，直接扭过半边身体睁大眼睛看着唐川。
唐川把最后一画写完，把纸拿下来递给他，撩了撩眼皮：
“有人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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