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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简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回声,沉默了一会儿，周亭亭在那头不放心地问：
“简哥，简哥？”
凌简愣怔了一会儿,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是几点回来的？大巴车到校之后唐川去了哪？”
周亭亭稍微有点儿慌,本来想按自己的习惯直接打个马虎眼过去,忽然想到川哥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咽了口唾沫问：
“简哥,你找川哥什么事儿啊？该不会是对他不好吧？”
凌简硬着声音：
“你觉得呢？”
周亭亭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说到：
“简哥,虽然我也很怕你，但我还是不想做可能伤害川哥的事。”
周亭亭一手握着话筒，稍微有些颤地等了两秒钟,就听到话筒里随意轻微的电流传来一道不是很高、语气异常清晰真诚的声音：
“这世界上不管有谁想伤害唐川。”
“也不会是我。”
过了一会儿凌简挂了电话,周亭亭说他们是下午四点多到的乌城,大巴车一到学校唐川就直接出校门了,像是接到电话说要去见什么人,脸色有些凝重。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唐川中午就和他说聚餐，那应该不是忽然来不及告诉他。
什么事儿能让唐川在这个时候这么坚决地瞒着他，他去见的人应该不简单。
他先是给林子炎打了个电话，林子炎说唐川没联系过他。
凌简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秋冬天黑地早，六点多整个天空就已经是一种墨蓝沉暮,他忐忑地给顾迟拨去电话。
漫长地等待声过后，顾迟接了。
凌简感觉自己一直屏着的呼吸忽然松了一口，握着手机的劲儿大起来：
“迟哥,和川哥在一起吗？”
顾迟那边儿像是在游戏厅或者网吧,很吵,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楚：
“川子？不在啊，他不是出去竞赛了吗？回来了？”
凌简稍稍放松一点儿的心弦又紧绷起来：
“他最近有没有参与什么事情，或者找什么人，和什么人有交集？”
顾迟听电话里凌简的语气很严肃，想了一会儿：
“他最近在托成哥找个叫李军的人，和他爸当年有关系的，你估计不知道。”
“川子是出啥事儿了吗？”
顾迟后知后觉。
凌简觉得现在告诉他们估计帮不上什么忙，直接要了成哥的电话联系。
一连打了三个之后那边还是不接，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凌简问了顾迟几个成哥平时待的地方，直接叫了个车挨个儿往去赶。
先去了两个棋牌室都没找到人，凌简坐在车上，找李军不是件容易事儿，就算是成哥大概率也得找别人帮忙。再加上成哥前不久都会直接被捅，无论什么事儿，一旦牵扯进去就都会有危险。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如果一切顺利，唐川就会从李军那里得到一笔钱。而如果出什么意外，那笔钱就不仅仅是对他爸当年工程的赔付款，更有可能是对唐川双腿事故的赔偿……
一切指向按照上辈子的结局往回推演，好像都能隐隐约约对在一起。
有些事儿在他来了之后可以改变，而李军的事儿却是遗留下来的。
难道之前唐川一直没答应自己在一起就是因为顾虑这个，昨天说了之后想快点儿解决？
出租车里没开暖风，凌简不知不觉中后背已经出了冷汗。
他之前做了那么久接受能唐川双腿事故的心理建设，却没有想过有一天，需要承受在时间的流逝里去眼睁睁等待这个即将发生的噩耗。
窗外原本已经熟悉的乌城街景再度变得陌生，凌简将胳膊肘搭在车窗边沿，露出大衣的指骨修长从骨节到指甲都泛着白色。
乌城白山山庄中，诺大的房间上亮着几盏灯，惨黄的灯光照在人脸上是一种魔幻的黄色。
黄明明、朱岳、孔东依次点头弯腰，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动作十分拘谨地走出去。
唐川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挺着肚子的女人。
凌简的母亲。
凌云冉坐在沙发上，一身精致的定制裙装，一头乌黑秀丽的波浪卷发，就算是怀孕不施粉黛的脸也难掩容颜秀丽，还有身上不输明星的气质。
凌简的眉眼很像她。
凌云冉说话时候声音很冷很淡，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总裁气质。凌简在很多时候这点也很像她。
“说了半天，我还以为，你让我见的这些人，哪怕会有那么一定点儿与众不同的。”
她的语气又柔又轻，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满是嘲讽，连用眉目之间甚至都没有过希望的无奈之色。
唐川坐在沙发上，丝毫没露怵色：
“对，我并不是让您看看这些人有多不同，相反，只是看看他们还有我，有多普通。”
今天一早就有人联系他，说凌云冉要见他，指定了时间地点去接人。
凌简既是凌家人，又是京城学校的尖子生，如果真像他所说的是为了自己来乌城，那凌家人就迟早会有找到他的一天。
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刚刚凌云冉一来就已经挑明了自己调查过的唐川的所有背景，该知道的她已经都知道了，剩下想不通的，就得来当面问问了。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城男生，除了那张的确轻易忘不了的脸。
“所以你让我见他们，就是想告诉我，凌简现在已经自甘成为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我不知道您认为一个圈子是怎么轻易改变的。我只是想让您看看，让简哥留在乌城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
除了凌云冉认为的感情，凌简来乌城的小半年已经无意间拥有了太多东西。
能毫无怨言直接跟他从乌城跑去省城送奶茶的室友，拿着他的试卷去隔壁学校请教更好的专家指点的老刘，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会笑着跑出来送他一幅画的林朵朵。
唐川话说到这一步，凌云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眉眼中露出了一点儿复杂的笑意：
“你比我想象地更聪明点儿。”
“他们都还不知道吧？”
凌云冉往门外瞥了一眼。
“这座城市这么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事情曝光了，你所谓的这些兄弟朋友会怎么看你们俩？”
“或者说，你可以承受这种喜欢男生的议论吗？”
凌云冉既然已经调查过唐川的身世，当然知道当年那种“亲手杀了他弟”的谣言，本就是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这种事儿经历一次能挺过来，会有勇气面对第二次吗？
凌云冉目光中的审视意味不加掩饰，直白地落在唐川脸上。
果然，她一说完唐川的脸色就稍微变了一下。
“我不喜欢男生。”
唐川的声音有些低哑。
凌云冉不禁笑出了一声：
“这是你提前想好的借口？”
“不是借口，我确实不喜欢男生。”
“在凌简出现之前的那么多年里，我没有过任何喜欢男生的想法。”
“所以，我只是喜欢凌简。从我喜欢上他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喜欢他，和他是男的女的还是外星人都没有关系，也改变不了。”
“我成绩差，见识短，但我知道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有人却不知道。”
唐川不卑不亢说完这段话，他的语气没有故作成熟地压低声音，而就是十七八岁少年最真实的纯粹。
唐川说完最后一句之后看向凌云冉，就见对方的脸色猛地一变。
唐川没有仔细问过凌简他妈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淡薄，但从只言片语中可以猜出，可能是和凌云冉自认为上一段失败的婚姻有关。
她们总喜欢把很多感情迁怒归咎于其他人身上。
或者是逃避。
唐川太懂这种感觉了。
“简哥太多个长大的瞬间都是自己过来了，你也知道就算你现在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他出国，他也肯定不会去。这点儿您比我清楚吧？”
从凌云冉刚进门试探威胁他要把凌简带出国的话，唐川就知道，她也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她根本没办法。
“你都猜到了还和我说绕着圈子说这么多？你在想什么？”
一向波澜不惊的凌云冉此刻竟然有点儿紧张，唐川和她在资料里看到的那个小城没见识的少年预期差距很大。
或者与其是被他言行举止的聪明诧异到，不如说忽然惊觉这个年龄的“孩子”，早就不是她印象里该有的幼稚。
早就有了自己思想，甚至是那套自己深信不疑的恋爱和感情。
在她在国外鲜少接触他的那段日子里，凌简早就也是这样了吗？
唐川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凌简现在在这儿，可能比你想象中的快乐。”
“帮他转达这种快乐，也许能让你放心。”
他微微垂眸看向凌云冉很显怀的孕肚：
“毕竟他还是希望，您可以一切都好，包括他弟弟。”
凌云冉：“谁说是弟弟？”
唐川：“……随口猜的。”
“麻烦把手机还给我，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他刚刚来的时候门口里外都足足站了十多个保镖，凌云冉的身份再加上怀孕特殊时期，收个手机怕他录音或者干别的倒是也能理解。
凌云冉坐在双人沙发上，姿势几乎还是刚刚那么优雅冷淡，眼神和表情却和刚才迥异。
她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普通、身材清瘦挺拔的男高中生，从后背到后脑勺，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道：
“你可能不知道，凌简小时候无论买什么玩具，养什么小动物，新鲜感都会很快地过去。”
“他太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最重要。小时候是学业，以后也是事业。任何在这期间出现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种有时限的新鲜感。”
凌云冉话里的意思太直白，就差拎着他的耳朵说凌简喜欢他只是一段儿时间，到时候玩够了回京城看你怎么办。
也顾不上淡然优雅，光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来的讽刺。
唐川听完这几句话，看着凌云冉的表情挠了挠头，片刻后慢吞吞道：
“怀孕的话，还是别这么激动了。”
“……”
唐川刚从她身边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门口就传来一阵黄明明的吵闹声，保镖要拦，黄明明干脆直接豁出去，大声喊着川哥简哥那边儿好像已经快急死了，还说什么不管要多少钱都可以谈，一定要保住唐川的腿。
好像误会以为他妈要卸唐川腿似的。
唐川眉头一皱，赶紧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消息让他心里也跟着沉了一下。
唐川边拨电话边跑出去，一接通就听到凌简几乎在颤抖的声音，他尽力稳住情绪：
“你现在有没有危险？身体有事儿吗？”
唐川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往这个方面想，但是凌简紧张的声音的确挺吓人，赶紧说：
“我没事，没有任何事儿。怎么了？”
“你他妈的怎么又不接电话啊？”
凌简声音几乎是低吼的，唐川甚至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点儿后怕的哭腔。
“刚刚和你妈在一起。”
“她没有任何要伤害我的意思，你先别紧张，我现在出来。”
“你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到白山山庄。”
唐川仿佛都能听到车租车开得太快周围传来的呼呼风声。
唐川对着话筒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
白山山庄是一个算是高档会所的地方，和正规大城市里的比不了，但整体也修建成了山庄别墅的样子，从里边走到大门还有一段儿路，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坐车。
唐川从室内出来，一言不发快步往大门口走去，走到山庄门口时候刚好看到一辆出租车飞速开来，到地方之后一个刹车，车轮在地上几乎漂出两道痕迹。
唐川心跳莫名也跟着加快起来，山庄门口很大，他怕凌简一时间找不到他，左右看了看就打算跑过马路去找他。
凌简下车关好车门，一抬头就听到唐川的叫声：
“简哥——”
这条路比较偏，晚上车速都很快，凌简看到唐川的时候他已经上了马路，凌简赶紧一边用力挥手做让他回去的动作一边自己往过跑。
唐川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凌简非常着急，赶紧又加快了脚步。他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凌简那儿，没注意到一辆车正在高速驶来，尖锐的鸣笛声在身后响起，与此同时终于听到了凌简在喊什么。
“小心——”
晃眼的远光灯像是划破了深秋的夜空，唐川下意识用手去挡光，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就忽然被凌简极其用力地拽了过去。
高速行驶的车甚至没来得及摇下车窗骂两句国粹，形式路线稍微偏动了一下，就又径直飞驰而去了。
唐川也吓了一跳，快速呼吸着看着凌简，对方手还紧紧捏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睁得很大，就这么直直地低头看着他。
“简哥”
“简哥”
巨大的冲击袭来，唐川顾不上自己的心跳和后怕，敏锐地意识到凌简好像是应激性地失语了。
他说不出话。
“简哥，我没事儿，过去了。”
“车过去了。”
唐川的声音很高，好像凌简听不见一样，赶紧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腿没有事儿。”
凌简像是这才有点儿反应，睫毛垂下的时候微微一颤。
下一秒，凌简伸手，人紧紧抱在怀里。
凌简的风衣一直是拿在手里的，唐川和他紧紧抱在一起，一伸手，才发现凌简穿着衬衫的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冷风吹在背上，又潮又凉。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胳膊紧紧环抱在凌简背上。
凌简把脑袋搭在唐川肩头上，刚刚车从唐川身后驶过的画面挥之不去，一瞬间连同上辈子自己车祸的记忆冲进脑袋。
撞击声、漫飞的光影，周身巨大的冲击感，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的疼痛。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再下坠了。
他接住了一个人，一个人也接住了他。
缓了很久，唐川感觉到凌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妈说想单独见我，她已经到乌城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但她没有半点儿为难谁的意思。”
“手机下午不在我身上。”
“聚餐确实是我说谎了，抱歉。”
“你一直在托成哥在调查李军吗？”
凌简把抱着他的胳膊松开，无奈且严肃地看着唐川，眼神中几乎是陌生凝视的目光。
唐川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跳到这个话题，稍微侧过点脸：
“嗯。”
“之前有几次晚自习你说出去培训，其实是和他们出去应酬了？”
唐川下午先是经历了凌云冉一番调查过后的“拷问”，现在又面对凌简忽然的质问，一股乏力感蔓延开来，又跟着“嗯”了一声：
“我想把这件事儿解决了，就算没有负担了。”
“然后再和我在一起？”
明明做的时候那么难，从他嘴里问出来却像是言情剧里的狗血情节似的。
“很可笑吗？”
唐川抬头看他。
“能找李军打官司的事儿是都是我告诉你的。为什么你宁愿找那些什么这哥那哥都不能和我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这和相信不相信你有关系么？”
唐川感觉凌简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脾气，也懒得压火，直接和他呛起来。
“你的事儿只要我知道哪件不是我们一起面对的？怎么就越危险的事儿你就越想自己上？这样很酷吗校霸哥？”
“你觉得我这样做是耍酷？”
“我每天拼死拼活起来学习提成绩是耍酷，被你妈抓来谈判一下午也是耍酷是吧？”
唐川的声音也跟着高起来，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疾驰而过，白山山庄的高级会所式大门无声矗立在对面，仿佛连同高大肃杀的秃树一样看着这两个忽然当街吵架的傻逼。
凌简几乎是要气笑了，风吹在只穿着衬衫的后背上也丝毫没觉得冷：
“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他妈的为什么吗？我到底什么分寸什么身份，到底说多少遍你才能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儿……”
“你告诉我了吗？”
唐川忽然冷下声音，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凌简。月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中，往日像星辰一样的眼眸中却此刻却沉地厉害。
凌简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儿：
“什么？”
“我问，你都告诉我了吗？”
“为什么会在不认识我的时候来乌城？为什么会进四班的时候直接坐我后边？你总怕我会有什么危险，总觉得我的腿会有问题，到底是因为喜欢我担心，还是因为你知道些什么？”
“我答应你不去打架，不仅是因为我怕自己会怎么伤残了，我更怕你担心你难过。我想去尽量小心避免，可你他妈就算知道原因都压根没告诉过我该怎么做！”
冷风裹着秃枝的肃杀感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唐川一股脑把积压已久的问题都问出来。
凌云冉关于新鲜感的那套说辞不合时的响起，一直以来被两个人有意避开的问题已经避无可避。
再加上对于自己腿的异常态度，唐川感觉凌简身上一直隐约藏着一个秘密，几乎是近乎非自然力的。
唐川甚至不由地想起了之前的什么“算命、福星”的说辞，两只垂在身侧的手在扣边控制不住地发抖。
“川哥……”
凌简的嗓音忽然沙哑下来，试图解释地叫了一声。
“还是不能说，是吗？”
唐川把一只手放回卫衣口袋，额间的碎发挡在眼前，遮得看不清少年的眼神。
“不是不能说，是没人会信。”
凌简的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兀自摇了摇头，语气中是一种浓浓的疲倦和无奈。
一天以来接二连三的惊吓像是从身体里抽走一口气一样，整个人的脚步仿佛都漂浮在着沥青街道上。
“连我也不会信？
“你试过吗？哪怕就算暗示过我一次吗？”
“经历过那么多坏事，哪怕再有一件……”
“你相信重生吗？”
凌简忽然看着他的眼睛打断他的话。
见唐川没说话，凌简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就是，一个人活到26岁，出车祸，死了。然后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到18岁了。”
凌简站在马路边的石阶上，抱着大衣的手虚空地在半空中比划着，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样亮，语气就像是给小朋友讲故事一样，尽管在控制表情，却还是有几分戏谑。
“你想告诉我，这个人是你？”
凌简歪了下头：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反正我重生了。”
“所以说，你是上辈子重生之前就知道我的腿会出事儿，但并不知道出事儿的时间和原因，所以才这么小心？”
凌简眼睛稍微亮了一点：
“是！”
“你真的相信了？”
“哦——”
唐川若有所思地拉长声音回答。
“那就是说，你上辈子就喜欢过我？”
凌简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问题，稍微咳嗽了一下：
“是。”
“那咱两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在一起？”
凌简有些紧张，还在想怎么回答唐川的质问，忽然就看到唐川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凌简看到他的表情，也没忍住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一瞬间的失望的情绪收回去，神经放松后转过脸：
“没信啊？你看我就说你不会信。”
对面已经有几辆车车从白山山庄门口驶出来，隔着马路全黑的车也分不清谁的是谁的。
“天太冷，先走吧。改天哥再编个你能接受的理由。”
凌简说完就打算过马路，风衣被他抱在手中，衬衫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整个人的身形在路灯下忽然清瘦拉长了似的。
“简哥。”
身后忽然响起少年干脆的声音，凌简一回头，就见唐川忽然跑上来，他力道过于生猛，整个鼻梁直接撞在了凌简的嘴唇上。
凌简被撞的生疼，下意识拉住唐川手腕看他，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凌简微微用指腹触碰了一下被唐川撞到的地方：
“怎么了？”
下一秒，唐川就忽然走上前，他一只胳膊环在凌简的脖子上，长长的睫毛垂下，低头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凌简被撞到的唇。
冰凉的舌尖软软地触到唇上，整个身体狠狠酥麻了一下，凌简猛地屏住呼吸，柔软的触感带着一点儿比周围稍高的温度传来。
唐川舌尖微拙地将凌简的唇齿撬开，少年的荷尔蒙气息钻进鼻腔，湿软的舌头小心地往进探去。
青涩的吻艺伴随着一声闷哼传开，舌尖舔在薄唇上交换的呼吸像加过薄荷般地令人迷醉。
短暂地错愕，凌简闭上眼睛，舌尖一点点去感受口腔中少年的气息，微湿的津液让呼吸猛地短沉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声音，只有蔓延在接吻中的彼此的味道。凌简手上用力，握着唐川后腰的指骨颤抖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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