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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是小心翼翼，各种注意，生怕哪点礼仪没学好，从而触怒了这位一国之君。
这位父亲，先是君，然后才是父。
没想到，也可以这么简单随意。
当然，也就是想想，若非情况特殊闻韶璞也不敢试，而且，这种行为也是踩在悬崖边的。
做得好，自己失去警惕，总有一天会踩过线。
君就是君，认真起来哪管你是不是他的儿子？有些威仪也是不可冒犯的。
做得不好更惨，从小开始接受各方面的教育，竟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好，活生生将一个把柄送到皇帝手上。
这么蠢的事儿，真不是人做的。
脑海中闪过好几种念头，闻韶璞觉得有点头疼。
当皇帝真的要这么复杂吗？简单点不好吗？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很多时候生死就是一念之间，竟然还要把人搞得这么复杂，活着真是累。
皇帝回过神来，突然涌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然：“为了一个女人，你颓了这么多天已经够了，你该振作起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闻韶璞一愣，刚想着做皇帝能不能简单点，他父皇就突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种体验也有点心惊胆战的。
平日里说个话都能山路十八弯的人，突然直白起来，连他都不信，照列将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才开口：“儿臣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什么是儿臣该做的事情？反而儿臣什么都不会，不惹麻烦就好了。”
皇帝一顿，这话好像是他说过的。
再回忆起来，这些年恒王一直挺听话的，确实没有惹麻烦，很多时候他都快忘记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思及此，皇帝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一个能够仅凭言语就能让楚王吃亏的人，什么都不会？你信吗？”
闻韶璞轻笑：“巧合巧合，涉及到自身安全，是人都会有点急智。”
皇帝：“……”怎么从来没发现老十的口才这么好？随便就能把人怼得无话可说。
有这本事，那些老臣都压不住，顿时成为让人惊喜的优点。
思及此，皇帝看恒王的眼神都暖和了一些，让闻韶璞觉得莫名其妙。
这一次是真的懵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戳到点的？
皇帝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闻韶璞身边的椅子坐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见闻韶璞眼皮子打架，似乎就要瘫在椅子上睡着了，突然下定决心的说道：“冲你这样子，就算朕将皇位传给你，你也应付不来。”
闻韶璞暗中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似乎对皇帝的说话老是反应迟钝。
皇帝也没太在意，知道闻韶璞这几天喝了不少酒，现在也是强拉进宫的，饭吃钝一些也正常。
闻韶璞不以为然：“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要。”
自己父皇就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
你要是不想要，他能强塞给你。
闻韶璞深刻了解过自己父皇的脾性，这会儿就算有些不羁，事到临头也不会乱来，按部就班的说着。
皇帝皱了皱眉：“不想要？为什么？”
闻韶璞似乎又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累，没劲，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玩的？”
皇帝一噎，这意思是他把他“心爱之人”给杀了，他就连皇位都不想做了？没人陪着，觉得很没劲？
想到这，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又觉得是人之常情，若是恒王那么容易就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现在也不会见人了。
缓了缓气，皇帝皱眉，随即叹了一口气，有些萧索：“老十，朕的时间不多了。”
闻韶璞睁大了眼睛：“……”父皇突然这么直白，他有点无所适从。
闻韶璞表情凝重，突然意识到，或许父皇的身体比他了解的还好不堪，才会第二次又强调时间不多了。
正因为察觉到自己身体行将就木，皇帝才会改变以往的说话方式，节约大家猜测的时间。
皇帝神色有些幽远：“朕等不到你慢慢恢复，如果早知道朕的身体撑不了几天，或许朕不会冲她下手。”
至少不会这么早，肯定等他要驾崩的时候才会留后手要夏雪宓的命。
那个时候，事已成定局，恒王就算想要黯然神伤也未必有那个时间。
当过皇帝就知道，刚登基的时候有多少事情要处理，没经验，没人辅佐……哪有时间伤春悲秋，就算他想不顾一切，整个皇朝，全体文武百官都要推着他往前走。
可惜，之前发现事实有点愤怒，没有仔细考虑后果。
或者说，他完全没想到老十会有这么重的感情。
闻韶璞沉默半晌，淡淡的说道：“逝者已矣，说什么都晚了，父皇的选择那么多，也未必非得要儿臣，儿臣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他当然想得通皇帝的未尽之言，只不过故作不知。
皇帝探究的看着他：“真不想做？”
闻韶璞打了个哈欠：“不想。”
“为什么不想？”
“烦，累，没劲。”
“你这是在跟朕怄气吗？”
“气也没用，反正人已经死了，儿臣想得通，只觉得自己没用而已。”
“……”这还叫想得通？
闻韶璞继续打了个哈欠：“父皇有空多休息吧，还是别玩了，儿臣这一身酒气，还想回去沐浴呢！”
皇帝：“……”搞了半天，这是不想他说的？以为他在试探在玩耍，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将皇位传给他？
恍惚间，皇帝有些明悟，若换成他估计也不信。
平日里丝毫没有痕迹，还不是什么热门人选，加上以前也没有太过关心，这突然说要将皇位给他，信了才是傻子。
保不齐还以为自己被当成了靶子。
皇帝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将事情分析了一番，大意就是老四老六都犯事儿，肃王心术不正，黎王脾性更加不合适，淳王阴着坏之类的云云。
闻韶璞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有些眼皮子狂跳。
他换了路数，没想到皇帝也换了，突然这么直白亲近，他都快扛不住了。
等皇帝分析完，闻韶璞两眼都有些呆滞，生怕自己听到这番话，一出祥云殿就得长眠，左思右想都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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