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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抬眼看着江絮，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压下心中的疑惑，正准备开口时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蓦然紧皱眉头：“你吃烧烤了？”
江絮低头看着手机，低低了回了个嗯。
林沉气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他：“你疯了是不是？你嗓子还要不要了？”
江絮呼了口气，平平地望向他：“没吃多少。”
“一点也不行！”
林沉看了眼刚仔，刚仔立刻吓得举起双手投降，“我保证，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吃烧烤的，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江絮得他拉下座位，“行啦，不打紧，我有分寸。”
林沉依旧是不放心，叮嘱道：“你等下记得吃点药。”
江絮：“我这破嗓子没这么金贵。”
林沉沉默的瞪着他，半晌，回归正题：“行了，聊工作。”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聊得大约也都是年后的行程安排，以及明年的计划。两人聊得很投入，不过大多数都是林沉在说，江絮偶尔插几句话。
最后，时间也不早了，江絮困得不行，仰头靠在沙发上听着林沉的话。
林沉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拍了拍后脑勺说：“监制那边有跟我说，愿不愿意和宁熹一起出个ost？”
听到宁熹的名字，江絮从迷糊的意识里清醒过来，睁开已经半阖上的眼帘，侧眸看着林沉。
“ost？”
“嗯，因为剧本不是爱情的题材，但大佬们那边呢还是希望能稍微的有一点cp热度。”
林沉见他没有立刻回话，瞅了瞅他，嘴角微抿，眉心的疲惫十分的明显，眼底的情绪不明，有些好奇的问：“听见没？”
江絮闭了闭眼，沉声道：“嗯，我没意见。”
林沉挑了挑眉，起身准备离开，“行，那你早点休息吧。”
江絮依旧闭着眼，低低的嗯了声。
林沉和刚仔走后，房间里瞬间变得无比的安静，只有他自己微小的呼吸声。
江絮睁开了眼，望着头顶上的暖光灯，昏黄的灯看久了也变得有些亮眼，但他并未移开视线，慢慢的眯起了双眼，失去了焦点。
视野变得朦胧，回忆便开始翻涌。
吃完烧烤回来的路上变得安静了不少，或许是吃饱了犯困，或许是工作了一整天疲累的不想说话，又或者因为别的。
那时，宁熹站在他面前，正好背着风，微凉的晚风从她单薄的背后吹来，吹起了她略长的黑发，恰恰好缠在了他的牛仔外套的金属钩上。
等了许久，江絮没有等到任何回答。抬起原本望着她的漆眸，无声的勾了勾僵硬的嘴角，食指轻轻的将胸前她挂着的发丝解下来，接着勾到她的耳后。
应该是江絮的指尖有些冷，她脑袋颤了颤，但很快又定住了。他看着宁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有些紧张的无措的表情，浓密乌黑的眼睫不停的上下煽动。
江絮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虽然紧张，但没有抗拒与他接触。
“我们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环境太昏暗了，或者是时间定格太久出现了幻觉，江絮在她抬眸时看出了一丝的愧疚。
愧疚是为何？是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吗？
还是……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他。
江絮从回忆的思绪中醒过神来，自嘲般轻笑一声。
好复杂的情绪。
突然，有些庆幸她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有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就代表了他会有被她喜欢的可能性。
宁熹的戏份并不算多，在剧组拍了一个月戏份也将近过半了，她今晚有一场下水的戏。
江絮是跟她一起下水的。
剧本里，鹿晚逃跑过程中失足落水，最后被陈褚川救上岸，然后…咳，人工呼吸。
宁熹看剧本的时候还吐槽这个桥段有些老，刚好被路过的梁导听见了。梁导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一整部剧全是大老爷们在这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找美女过来就是来平衡的，管它土不土。”
宁熹乖巧的哦了声，不敢反驳。
关于下水的戏，她一直挺担心的，除了夜晚寒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梁导听说了之后，想了想决定给她吊上威亚，不过威亚的作用只是用来保证她的安全，等到她下水之后脚下空荡荡，整个人都是飘飘浮浮的很没有安全感。
宁熹拍完水下求救的片段之后就喊，“导演能不能先把我拉上来。”
众人听着这委委屈屈的语气都笑了，梁导连忙吩咐威亚老师先将宁熹拉会岸上。
宁熹披着毛毯颤抖着走去显示器前，认真地看着回放。
梁导：“没什么问题，挺好的，你是真的怕啊。”
夸奖的同时还不忘调侃。
宁熹嘟了嘟嘴，“我是真的旱鸭子。”
一旁的江絮听着笑出了声，梁导看了看他，随后转头对宁熹说：“没事，等下这小子护着你，他游泳可好了。”
宁熹看向江絮，正好江絮也在看她，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絮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声道：“开拍吧，早点拍完回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梁导：“嗯，去准备吧。”
两人下了水之后，还没到正式开拍。
江絮在水下揽着她的腰，说：“别怕，扶着我点。”
宁熹咬了咬嘴唇，双手搭着他的肩，轻轻的嗯了声。
没过多久，导演喊了开拍，只是拍到一半的时候宁熹身上的威亚卡住了。
导演喊了咔的下一秒之后，宁熹就立刻抱紧江絮，四肢抖得厉害。
江絮抱着她，往上拖了拖，柔声地说：“没事，威亚卡住了而已，没问题的。”
宁熹还是害怕，收紧了手臂，喃喃道：“嗯。”
水中救人的片段又拍了几遍才过。
两人回到了岸上。
镜头里。
陈褚川将人平放在地上，神情凝重，给她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见人没什么反应，陈褚川眼眸逐渐变得猩红，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他的呼喊。
“鹿晚！”
“鹿晚！醒过来！”
过了几分钟，女孩终于吐出了胸腔里的积水，难受的鼻子、眼尾皆是通红。
陈褚川将人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脱掉身上的外套给盖上，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鹿晚一直难受的咳嗽着，好不容易趁着呼吸的间隙回答他，“还…好。”
此时的鹿晚已经慢慢回过了神，才觉得后怕，眼泪不停往外流，身体发抖的厉害。
陈褚川轻拍着她的背，难得柔下声来：“没事了，别怕。”
鹿晚没再忍着哭意，双手环抱着他精壮的腰腹，埋头大哭了起来。
陈褚川愣了愣，思索了几秒便由了她。
过了许久，鹿晚的哭声逐渐变小，哭得有些过头，到最后还打起了嗝。
陈褚川低笑了声，正正好被鹿晚听得一清二楚，鹿晚锤着他的胸前，骂他：“笑屁啊，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陈褚川任由她的轻拳落在自己身上，还能打人，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鹿晚理直气壮的要求他，“腿软走不动了，你背我。”
陈褚川沉默地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转身将人背起来。
刚起身迈开了两步，陈褚川突然沉声喊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陈褚川侧过脸，看着背上的人。只能看见她三分之一的小脸，刚落过水的原因，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抱着自己的双臂冷得发抖。
鹿晚见他放慢了脚步，却一直不吭声，嘟囔着：“干嘛叫人名字又不说话。”
陈褚川低下眸，低沉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看到没，跟在我身边只会是危险。”
鹿晚怔住了，抱着他颈脖的双臂不自觉的收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褚川继续开口：“你也看到了刚刚的真枪实弹，也差点…丧了命，而我…也可能随时就消失，甚至也会…没了命，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洒在两人身上，两人的影子被印在了铺满枯叶的泥泞小道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的站着，耳边只有周遭树叶滑动的声音。
鹿晚蓦然将脸颊靠着他的，带着笑意问：“陈队是在担心我吗？”
陈褚川有些语噎，随后，语气中带着点斥责：“你能不能找对重点。”
鹿晚侧着眼看他，“我重点找的不对吗？”
不理会他不满的表情，鹿晚开始自顾自地说：“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不就是在担心我的意思，你给我急救的时候不是很紧张的嘛。你明明就是喜欢我，不就谈恋爱吗？干嘛非要装作一副不想伤害我，为我好的样子。怎么，你是我爸啊，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做什么。”
“鹿晚！”
“还有，我不怕危险，你不是很厉害很能打吗？你刚刚不也救了我吗？”
陈褚川停下了脚步，深呼吸了一下，气得想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
鹿晚松了松手臂，费劲的俯身前去与他对视，开口时声音低了不少，也柔和了不少。
“陈褚川，不是只有你想保护我。”
“……”
“有没有想过，我也能护着你。”
……
“咔！”
导演喊了暂停，立马将人放了下来，淳淳也拿着毛毯跑过来，江絮帮她把毛毯披好。
晚上山里的气温太低了，宁熹即使披着毛毯还是觉得冷，一直不停的发抖。
江絮见状，用双掌不停的在她的双臂上摩擦，还打算把自己的披的毯子给她。
宁熹立马拒绝了，“不要，你也冷。”
宁熹看他唇瓣都冻紫了，“等下灌点姜汤就好了。”
江絮也没再坚持，“嗯。”
两人到显示器前看了回放，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梁导便宣布下班。
离开之前，江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拦住了宁熹。
“我刚刚……是不是磕到你了。”
“啊？”宁熹下意识的发出疑问，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人工呼吸的时候，他第一下好像没有控制力度，磕到了她的门牙了。
问题不大，疼过一下就没事了。
只是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出口，宁熹不免觉得害羞。
江絮见宁熹没回话，便担心的再问了遍。
宁熹羞涩地想去捂他的嘴，动作比脑子快，意识过来之后她已经呆住了。
宁熹红着脸将捂着他的嘴巴的手放下来，看了眼周围的人，还好都在忙自己的事，没空管他们。
“没有，你别再说了。”
宁熹说完就抱着毛毯跑了。
江絮看着她逃跑的背影，逐渐变小，在视野里变得小小一个的，低头笑出了声。
梁导过来朝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值点钱！”
江絮也不害臊，笑着看了他一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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