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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灰到了市区，再一看蔬菜批发市场的大门，人头涌动，恐怕挤进去都困难，但是想到他们的年夜饭，总不能只吃海鲜吧，小灰只得硬着头皮往里挤，两个小时后，小灰提着大包小包的菜从大门口挤出来，头发凌乱，衣服的口袋还被撕烂了，颇为狼狈。
“小灰”。
小灰正在整理衣服，闻言抬头看去，却是三年未见的顾老爷子，顾枚的亲爷爷。
街边的咖啡厅，小灰望着外面飘散的雪花，心里想着，等会回去要开慢点了，路上肯定积雪了。
顾老爷子不复三年前的盛气凌人，相反的，平和了许多，道：“好久没见了，今天突然看见你，差点没认出来”。
小灰笑了笑，三年前他刚刚变成人，说话做事都带着青涩稚嫩，也容易得罪人，更何况，他当时做的那份职业，自然不讨人喜欢，他可以理解顾老子的想法，把自己的亲孙女交给这样一个人，怎么都是不放心的，于是道：“顾老爷子，我很久没跟顾枚联系了”。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老爷子神色却有些晦涩，道：“书晟都跟我说了，当年玫玫被绑架，是你救了她，但是你却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为什么？”。
小灰不相信崔书晟会把自己的真身告诉顾老爷子，可能只是说了一半，便道：“我和顾枚有缘无分，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我当初用支票赶你走的事情，很抱歉，当初是我做法欠妥了”。
“顾老爷子，并不是这样，你不用抱歉”，小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是我自己的原因，顾枚很好，正因为很好，我更不能去打扰她的生活，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说，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
小灰不愿意说，顾老爷子也不强求，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玫玫，如果将来有用得到我老头子的地方，我必定给你办成了”。
“好”，小灰含笑应允。
走出咖啡厅的大门，温度骤降，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小灰不禁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忽而，一把黑色的大伞将雪花挡在外面。
小灰转身去看，“溟幽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让我来吃年夜饭”。
小灰笑了，“年夜饭还早，要晚上才吃”。
溟幽的眼中似乎划过懊恼的神色，道：“那我回去了，晚上再过来”，说完，将伞放入他的手中，转身走入茫茫大雪之中，形单影只的模样与外面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小灰心一软，拿着伞追了上去，“等一下，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办年货，虽然是晚上过年，但是要提前准备很多东西，你看我只买了菜，还有瓜子，糖果，花生，蜜饯，好多东西都没买”。
溟幽停下脚步，将他手里的菜接了过来，道：“今天不忙，地府也放假了，你办年货，我帮你提着东西”。
小灰有些稀奇，大伞往他那边撑了撑，边走边道：“地府放假了吗？，往年好像都没有放假一说”。
“今年新出的规定”，溟幽见小灰把伞放在他的头顶，而自己的肩膀已经落了一层雪花，便往小灰身边挪了挪，道：“凌澈他们在办事处的鬼差都有假期，而且能享受人间烟火，地府的鬼差多有微词，我便让他们都放了假，去人间逛一逛”。
小灰想到那些平时忙的头脚倒悬的鬼差，如今第一次有了假期，也不知会有多高兴，道：“这样也挺好，他们平时太过辛苦，是该好好放个假，嗯！，溟幽大人也很辛苦”。
溟幽停下脚步，漆黑的双眸看向他，“一千年前，判官在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辛苦”。
小灰第一次听他说到判官，不禁好奇，“判官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你一样，是个很勤快的人”，溟幽转身，继续往前走，道：“他做事总是那么面面俱到，从不留一点瑕疵，地府上下，从鬼差到恶鬼，无人对他不服，就连我也一样，有时候我会想，地府有他一人足矣，还要阎王做什么，我做不到他那么好”。
小灰跟紧他的脚步，一边道：“溟幽大人做的也很好，判官陨落前年，这一千年来，你已经做的足够好”。
溟幽再次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许久后，才道：“你认为我做的好，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如果他还在的话，不会有遮挡鬼门关一事，也不会有恶鬼横行，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处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人敢犯地府威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陨落的人是我，他应该会做的更好”。
小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心中涌现一丝愁绪，道：“判官可以有很多，地府的主宰却只能有一个”。
溟幽猛然回身，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心中涌现万千思绪，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千年前，那人烟消云散之前，依旧那么温润如玉的笑着跟他说，判官可以有很多，地府的主宰却只能有一个。
小灰见他怔怔出神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溟幽摇头，第一次勾唇笑了一下，如同山间的万年冰雪融化，温暖如春，“你说的不对，如果再有一次，我希望陨落的是我”。
小灰见他神色不对，本想追问，却见他已经再次往前走，只得撑着伞追了过去，两人共用一把大伞，积雪的路面只余两排并行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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