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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记得快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轮回了。
耳边再传来她弥留之际微弱的声音，再次看到鲜红的血从姑姑的腹部流出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哦，第99次了。
耳边又紧接着传来姑父骂骂咧咧的声音——
“连这点钱都不愿意给劳资，还死在家里，真晦气！”
我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我是机械，不能发出不符合冷漠人设的其他声音。
哪怕已经循环了99次，这段记忆，仍旧是我最忘不掉的一段。
豪门里联姻居多，我的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更不在乎我。
他只在乎他的事业。
因为别的女人上门挑衅，母亲爆发了，他们没日没夜的吵架，父亲失手把我推下了楼梯。
为了父亲家暴的消息不被传出去，我被送到了姑姑家养伤。
我的姑姑，是慕家的弃子。
她爱上了一位赌徒，孤注一掷，和慕家断绝了关系，近几年才有所缓和。
她对我很好，也很温柔。
但我知道，姑姑的情绪并不稳定，我常常在夜里听到她房里传来的哭声。
在一个雨夜，姑姑拿起了刀。
再之后……姑父传播谣言，是我杀了姑姑，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他哭着说他很爱姑姑，说他只是想要一点钱，用这些所谓的流言风向来交易，希望慕家能给他钱。
我觉得很好笑。
姑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姑父没能要到钱，反而是我被接回了慕家。
这一次，我紧紧抓住了手里的权力，亲手把姑父送进了监狱。
姑父在进去之前，用尖锐的嗓音喊着：“你这个白眼狼，我还养过你呢，你居然送我进监狱，你就没有一点感恩心吗？”
我不说话。
也许正如他所说的，我就是没有感情的白眼狼。
我始终不想再见到颜芷。
她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缠着我，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一般，她的出现，只会提醒我，我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
她为了我死去，我心中始终怀有愧疚。
不想见她，是可怜她，更是可怜我自己。
可再见到颜芷的时候，她蹲在路边摊，皱着眉，鼓着腮帮子等煎饼果子。
我路过的时候，她拉住了我。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我，眼底满是认真。
“有事？”我淡淡地道。
女孩带着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你先等等我！”
她跑到了隔壁，看上去很敷衍的随便拿了一条手链，递到了我的手里。
盯着手里的手链，我有些意外。
“我叫颜芷。”
颜芷一脸严肃地出声。
我的视线挪到了她的脸上，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分外豪迈地开口：“姐看上你了！”
她抬了抬下巴，看上去很骄傲。
我愣了愣。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从口中吐出了本不该存在的话语：“慕知寒。”
“名字也挺好听，我记住你啦！”
她笑得很张扬，黑白分明的眼里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色彩。
那天，她给了我一个煎饼果子。
然后她就跑了。
看着手里的煎饼果子，我犹豫了很久。
但我还是咬了一口。
很辣。
我从来不吃辣，但那天，我鬼使神差地把那个煎饼果子吃完了。
是很新奇的体验。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也不错。
……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慕家举办的宴会上。
她从人群里钻出来，迈着小碎步跑向我。
“慕知寒，又见面啦！”
女孩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头上夹着蝴蝶结，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脸上是粲然的笑。
我勉强挪开视线，敛了敛眸子：“嗯。”
“你不高兴和我见面吗？”
颜芷又鼓了鼓腮帮子，小脸皱成一团，看上去很失望。
我没有回话。
她沮丧地低下头，但还是跟在我身后。
我本应该烦躁她这样的靠近，烦躁她机械般的循环，可我此刻居然生不出半点厌恶感。
甚至是她凑上来拉住我的手，往我嘴边递蛋糕的时候，我也生不出厌烦的情绪。
我不爱吃甜品，可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个超好吃！”
她边说，边往我嘴里送。
我瞥见她眼底隐隐的肉疼。
是不想给我，但必须给我吗？
她是不是也觉醒了意识？
我虽然疑惑，但不能问出声。
但她递给我的蛋糕，我都一一吃完了。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眼前女孩的眸子忽闪忽明。
远处传来呼喊声，她耷拉着脑袋，失落道：“啊……我要回家啦，下次再见。”
她转身就要走。
本来是不应该的……可我却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胸腔里的心跳声逐渐清晰。
对上她诧异的眼神时，我的心跳更快了。
耳边的喧嚣声被模糊了。
我握紧了她的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眼睛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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