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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着月色把缸里的东西搬出来，看看哪些是快留不住的，要尽快吃掉。
等清点完，再把还能存放一段时间的东西放回去。
熏过的肉还能等一等，但有些冻梨冻柿子已经不太好了。
水果冻的时间久了也会失水，会在表面留下坑坑包包的印记，再不吃就会很难吃了。
还有一些冻饺子粘豆包冻豆腐什么的，看着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俞里里沉默的收拾东西，俞红美拎着个小煤油灯出来。
她在案子上翻了翻，捡起一个冻梨把上面的冰雪搓掉，张嘴咬了一口。
咬完小脸一抽吧。
嗯！
碴牙！
俞里里一边把还能再放一阵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往缸里放，一边看着俞红美的表情笑了一声。
“那么凉，也不说化一化再吃。”
俞红美用自己的口腔融化着冻梨，很快就吃到了甜味儿。
“你咋没带个手套呢，这多冻手啊……”
俞里里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还行。”
俞红美也就是没话找话，她看着俞里里好像比之前平静了很多，有心想问她一些问题，但又害怕她再难过起来。
俞里里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好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其实也没关系。”
俞红美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这才讨好一样问道。
“那你刚才是生气了吗？”
俞里里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没有，就是看见九叔家三儿媳妇，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心情不太好。”
俞红美刚冒头的念头又悄悄的缩回了一点。
俞里里把缸盖盖好，拍拍手，一边拍打自己衣服上的冰雪，一边问她。
“今天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
俞红美大眼睛看看俞里里，又骨碌碌的转向了别的方向，转了一圈之后才试探的开口。
“大姐，我能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嫁给肖力军吗？我觉得你也没多喜欢他呀！”
俞里里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样。
如果这个问题放在俞里里刚来的时候，她大概也不会理解。
但在十八里屯生活了这么久后，俞里里突然对俞红霞有了更多的了解。
对于俞红美的问题，她也有了别的答案。
“我也说不太明白，大约是太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吧！”
俞红美不能完全理解，歪着头有些困惑。
“那为什么是肖力军呢？我记得当时爸还不太同意来着。”
想到了这里，俞里里也觉得更加难过。
俞红霞的生母名叫李谨，小字清婉，生于1926年。
她的爷爷是进士，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后来念过几年的洋学堂。
李谨的思想相对开放，对俞红霞的教育也很全面。
只是这种全面，是面向读书写字等等的方面，却并不会对俞红霞的生活有过多关注。
那时候李家还有家仆，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
母女之间的亲密关系更多依靠的是本能。
如果俞红霞能一直这样下去，大概会变成和李谨差不多的人，也就能明白生母对她的爱，并不比她想象的少。
但李谨身体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了。
俞父另娶她人，家中又多出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
俞红霞原本就不安的内心根本没有得到安抚。
再后来，外公李崇开始捐东西，李家落魄，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想要向孩子交代什么。
彭广笙有彭丽华，俞红兵有陆翠玲，她却谁都没有。
身边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记忆里只有外公和父亲忙碌的影子。
再后来，俞父开始带着他们一家东奔西走。
岗位调动最多的一年，俞红霞光是念书就分别读了四座学校。
这样的惶惶，一直到了莫县，才终于稳定。
俞红霞的不安也才终于被陆翠玲发现。
她一生之中最舒心的，就是住在粮站家属院的那几年。
一边上学，一边带着弟弟妹妹，虽然有些辛苦，还闹出了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但那是她第一次有了正在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到她高中毕业。
俞父的一巴掌打醒了俞红霞的美梦，她恍然之间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一个人。
没有人能评说俞父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因为在俞红霞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才三十几岁而已。
俞里里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年纪和阅历，去应对李家和俞家发生的变故，可能也会十分吃力。
别说俞父没有先知先觉，身上还背负着那么多。
生活就是这样，所有的事情堆在一处，总以为会有个先后，可等有时间去解决那些问题的时候，才发现物是人非。
俞里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更是替俞红霞难过。
因为知道肖力军没有那么好，才想着能吸引更多的关注啊……
她只是个想要得到父亲更多关注的孩子而已。
俞里里喃喃开口。
“误以为能从他身上窃取一个家吧！”
这话，俞红美完全听不懂，她皱眉思索，俞里里却是看看她。
“走吧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俞红美没想通，也不为难自己，拎着吃了两口的冻梨赶紧往屋里走。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俞里里拉开门，就看见俞红兵撅着屁股，左右胳膊一起卡着二黑和四黑的脖子往自己屋里拎。
看见这场面，俞红美正在啃的冻梨差点从嘴里掉下来。
走廊里一片安静。
俞里里：(?.?)
俞红美：|?ω?｀)？
俞红兵：Σ(っ°Д°;)っ
二黑和四黑伸着爪子，朝着俞里里哼哼唧唧的挥手。
眼神之中全是着急，仿佛在说。
“老大，我们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怕伤害他才没动手的，你得为我们做主啊！”
俞红兵尴尬的笑了两声。
“现在这狗，在屋里住两天还住上瘾了，我不让它们进屋还拼命往屋里钻……哈哈……哈哈……”
俞红美憋笑憋的脸都快抽搐了。
俞里里也抿了抿嘴。
“没事儿，那你把它俩放下，我叫一声就出来了！”
俞红兵一听这话，心都在颤抖，他抓这俩狗那么容易的吗？
“不用了不用了，你该忙啥忙啥去，我自己能整明白！对了姐你听，是不是俞姝有题不对召唤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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